不入流的她(214)
手机里黎闻烈喋喋不休。
右手边黎向衡虎视眈眈。
缓了好一会儿,施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勉强装出与往日相近的不耐烦,对黎闻烈说道:“你那里好吵,信号又断断续续的,我分辨半天才听清楚你说了什么,要不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吧,我这边正好是傍晚,刚拿了筷子准备吃饭呢。”
没接电话前的不识相尚可谅解。
现在她没空聊天的暗示表现得这么明显,要是黎闻烈还不识趣点挂掉,那就是真的无法原谅。
施愿硬着头皮接受着黎向衡的目光,说完就想结束通话状态。
黎向衡的手又伸了过来,这次没有操作手机,而是径直抓住了她的手掌。
对着听筒,他张开手,与施愿无声十指交握,温柔又不容拒绝地迫使电话继续下去。
才听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施愿不主动挂掉电话,黎闻烈更不可能。他从施愿的语气里察觉到几分责怪的意思,只以为她真的在生自己没有遵守约定的气。
于是连忙打蛇随棍上,抓住时机,做小伏低地开始撒娇:“姐姐,能不能别挂断,就把手机放在旁边,不说话让我光听你吃饭也可以……”
黎向衡的动作挣脱不了,通话结不结束已经不再是她单方面能决定的事情。
施愿被架在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咬着牙跟,尽力不表现出跟黎闻烈关系匪浅的心虚:“阿烈,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都要人陪着,有工作就好好忙工作,回国来我家做客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极力撇清跟黎闻烈的关系,好让黎向衡将其认知为一通姐弟间的普通对话。
然而这种近似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做法,再一次唤醒了黎闻烈记忆里的不安定感。
明明说好了,只要他不胡乱吃醋,不公开就可以继续下去。
怎么才没几天时间不见,她又换了副口吻?
是不是故意说给旁边的路嘉易听的?
在这种极度不安定感的刺激之下,他开始有意识地举例出彼此不久前的“甜蜜”过往,想要唤起施愿心中的柔情:“如果变成小孩子姐姐就可以永远陪着我,我当然愿意做小孩子。”
“姐姐觉得我想听你吃饭很幼稚,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黎闻烈越说越委屈,发出类似大型犬渴求主人抚摸时的哼哼声,“这些天我闭上眼睛是你,睁开眼睛也是你,住在酒店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每晚想着我们的那晚打手活,打很多次才能入睡……”
“……”
或许是真的担心万一路过一个听得懂中文的外国人。
黎闻烈在语气狂放之余,涉及到某些敏感词汇,倒是替换成了更为委婉的方式。
可施愿不是无法理解中文博大精深的异族人。
同样的,她相信黎向衡也不是。
在黎闻烈脱口而出“打手活好多次”的时候,她的面孔红白交织,黎向衡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
“够、够了!”
“这是能在公众场合说的东西吗——”
“你别胡言乱语,我、我不想听!”
施愿的舌头快要打结,在黎向衡如有实质的目光中,她生平第一次斥责得如此没气势。
而她的没底气,也会在场的第三人误解成为害羞。
黎闻烈嘿然一笑:“别担心,我在安全通道里,那些老外都在外面,他们听不懂也听不清。”
“在这里说这些,姐姐会觉得刺激吗?”
“你应该是听筒模式吧,路嘉易来来往往在你旁边端菜送饭,姐姐可别被他看出来……”
总是被施愿掌控,兴致来了的黎闻烈也有点想看看她被自己撩拨,心脏狂跳的模样。
脑海里幻想着施愿脸红欲滴,呼吸急促的面容,他气息也低沉起来,不自觉磨了下虎牙牙尖。
“黎、闻、烈,你再说这些,我真的要生气了。”
相比不知实情的黎闻烈,施愿却是实实在在清楚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
她的身边没有路嘉易在,只有比路嘉易在还要糟糕的黎向衡。
饶是脸皮厚如施愿,此时此刻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手被控制着挂不了电话,她索性不再顾忌黎向衡的看法,冷下脸色连名带姓威胁起黎闻烈。
见她真的要发怒,黎闻烈心里暗道不妙。
但施愿的声音总算缓解了他思念发狂的心情,剩下的账,他愿意回国后慢慢被施愿清算。
与此同时,有其他人的脚步朝着安全通道迈进,嘴里还喊着“Leo、Leo”的英文名。
黎闻烈决定通话就结束在这里,便装出真的信号不好的样子,打算溜之大吉:“哈,姐姐,还在吗?完了完了,信号好像真的不太好了,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等我回国聊——”
……
电话终于挂断。
迎接施愿的,是一片全然的死寂。
她的眼珠无意识转过去,对上黎向衡了然的眼睛。
就是这一下,施愿死机重启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
和着擂鼓的心跳,每一下都催促着她赶紧想出应对的办法。
谎言已经被识破。
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黎向衡不那么生气。
合同还没有给何律师做过公证,她总不能在这种可笑的地方摔倒爬不起来。
黎向衡张开嘴:“愿愿——”
“是黎闻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施愿比他慢了一点,语气却充斥着毅然和决绝,“哥哥,都是黎闻烈的错,是他强迫我!”
接下来,她把黎闻烈故意落下钱包上她家里借宿,得到她同意后又半夜三更敲门骚扰,还不小心发现了她隐藏在笔记本电脑里的监控视频的经过,一五一十说给了黎向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