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的她(52)
害怕着凉,施愿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堆成三角形的鹅绒被上顶着她睡眼惺忪的面孔,活像只憨态可掬的小粽子。
黎晗影坐在她身边,拉出她的手臂细致检查着上面的红疹。
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密集可怕,才松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他听着施愿的抱怨嘟囔,好脾气地哄着她:“愿愿听话,就算很痒也尽力忍一忍,不要用指甲挠,万一挠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施愿顺势眼巴巴道:“医生给我开了药,说痒的时候涂一些会好,哥哥能不能帮忙?”
手臂上的患处还好,可后背上的就要解开衣服。
怎么看,他作为兄长也不能代劳。
黎晗影委婉说道:“我送你回房间,让女佣上来帮你涂药吧。”
回自己房间涂药,那她多此一举来这里干嘛?
施愿困倦的大脑一秒清醒,她干脆从被窝里扑了出来,一把抱住黎晗影的脖子:“不要不要,不要打电话给女佣,我就要待在哥哥这里……哪儿也不去。”
热烘烘的体温簇拥了过来,为了能够舒服些,施愿没有穿内衣。
她像是八爪鱼一般缠绕着黎晗影,而黎晗影也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她毫无束缚的身体。
他总说他们是兄妹。
……可兄妹会这样做吗?
仿佛情人一样拥抱,所有的伪装和尖刺脱下,她对他不设防地展现全部。
黎晗影依旧不习惯这样与一个人亲近。
他被施愿抱着,过了许久,才能控制住全身的肌肉不至于石化般一般坚硬。
他的双手垂在施愿的身体两侧,没有回拥,安静再三,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因为大哥有事没法再继续陪着你,所以你才想留在我这里?”
黎晗影的话语很怪异。
如果换成其他的男人,施愿会毫不怀疑地认为对方在吃醋。
可他的声音里却没什么外露的情绪,就好像真的不理解这件事,在向她寻求一个答案。
施愿搂着他的手臂一僵,贴着他的颈项问道:“……怎么会忽然说到黎向衡?”
“我没回来之前,应该都是大哥在陪着你吧。”
黎晗影语调不变,目视前方,“我只是突然发觉,他照顾起人来也能做得挺好。”
他接着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想大哥不会推脱。他来陪伴你,我也能放心许多。”
施愿隐隐约约体会到了一点黎向衡所说的,在他身上的不同常人之处。
黎晗影是对她很好。
偶尔突破界限的举动,让她以为,他也在慢慢动心。
然而他从来没有占有欲。
施愿需要他时,他尽心尽力,施愿不需要他时,他也可以放任施愿投向别人的怀抱。
是真正完美无私的圣父。
施愿的心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
她想看黎晗影为自己失去理智,而非在面对她时,只能提供一些不温不火的善意。
“黎向衡是黎向衡,黎晗影是黎晗影。”
“大哥照顾我,也不过是出于前段日子冤枉了我的一丝内疚感。”
不甘的欲念驱使之下,施愿放弃了半勾半放的招数,她调整语气,用十二万分真挚的态度,靠在他耳边缓缓低语,“只有哥哥你对我,从来都是一颗真心,并不计较其他……你在我心里始终都是特殊的,我不允许你拿黎向衡和自己相提并论。”
特殊。
记事到现在,自从母亲去世后,黎晗影几乎没有再听到过这个词语。
相比运筹帷幄的黎向衡和张扬桀骜的黎闻烈,他在黎家的身份从来都是最普通的那个。
而他的母亲在世时,一向告诫他父亲心里的继承人位置属意黎向衡,更是她与父亲忘不了的初恋之情,才会造成父亲与黎向衡母亲第一段婚姻的彻底破裂。
所以,甘于平凡,不要相争。
……可是现在,施愿竟然和他说,黎向衡没法跟他相提并论。
某种封闭多年的隐秘情绪,忽然从理智的囚牢中撞破了一个缺口。
施愿看不见的背对处,黎晗影的瞳孔深处隐隐有什么碎裂开来。
可她以为自己的这番表白还没办法起到足够的作用,又在一番激烈的犹豫过后,用更轻的声音对他坦诚说道:“……其实,我知道自己吃花生会过敏,可是为了不跟黎向衡去意大利,为了留下来每天都能看着你……我还是鬼迷心窍地这么做了。”
“怎么办,哥哥?”
“我对你的感情,好像发生了一些控制不住的变化。”
第28章 就当我在迫你
为了让自己发生“变化”的感情更具说服力, 施愿把生病过敏的真相全盘托出。
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强忍不断加重的痒意,连续喝了一个礼拜的花生奶茶,只为了不和黎晗影产生太久分离的经过——纵使身体十分痛苦, 她的心却是雀跃又欣喜。
她丝毫不觉得这种通过伤害自身来达成目的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 言语间天真而病态的爱意, 直叫黎晗影的眼底掀起汹涌难言的情绪。
“愿愿, 答应哥哥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好吗?”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比你自己还要重要的。”
他避而不答施愿的告白, 迟疑再三, 终是抬起右手,沿着她清瘦的脊骨线条一下下安抚着, 像是在安抚一只流浪许久,有了家却始终得不到安全感的猫咪。
“……我为着哥哥变成这样,哥哥想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施愿嗓音里的期待渐渐淡去,她用手指抓紧黎晗影后背的衣料,再次执拗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