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航(122)
方愿将眼睛睁大,摇晃梁宛的手臂,“真的有男朋友了?”
梁宛滞了片刻,“嗯。”
“是Jessi说的追求你的同学?”Jane追问。
“不是。”
“那是谁?”
“你们不认识。”
二十九岁的年纪,承认有男朋友这没什么,左不过是被八卦两句。
但梁宛和周沥能走多远,她不知道。更别提沃斯还是Fingerprint的甲方。因此男朋友是谁,只能是秘密。
她怕麻烦。
这样往后若有一天分开了,她也能平静地告诉他们。恋爱、分手、结婚、离婚本身,都是越来越常见的事,不值得成为话题。
梁怜沁的到来让梁宛意识到,自己对周沥的信任超出了她原以为的程度。可同时也让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异。
梁宛信奉门当户对。
好在,花束般的恋爱不需要在意这些。
……
两天后梁宛回到家,梁怜沁已经不在这里。
回家前,她去理发店剪短了头发。长及肩胛骨的头发被一刀剪到了肩膀上方的位置,只能勉强扎起一个小啾。
梁怜沁以前常说,头发是烦恼。
但梁怜沁却把烦恼留长了,梁宛就要往她相反的方向走,梁宛要撇去它们。
家里很多东西都变了。
书柜上的白象小摆件被丢进了抽屉;衣架上的风衣被收进衣柜;未拆的快递被拆了,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放去哪儿了。
原本放在梳妆台的首饰盒,梁宛翻遍家中,最后才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
还有许多件被移位了的东西。
像飓风席卷过的残骸,唯一不同的是,房间整齐干净,比飓风来之前更整洁。唯独梁宛的心情变得极为糟糕,一地狼藉。
她固执地把它们在一点一点移回原位。
梁怜沁还有扔东西的习惯,只要被她归为“没有价值的垃圾”,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扔掉,甚至不会通知梁宛。
她太喜欢买美丽的废物了,和梁怜沁的性格完全相反。
家里80%的东西在梁怜沁眼中恐怕都是垃圾。
梁宛连犄角旮旯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生怕有遗漏。
一些看起来价值高的摆件幸免于难,但不是所有东西都这么幸运。方愿送给她的两个盲盒就不见了,梁宛大学打工时买的一串风铃也失去踪迹。
风铃已经陈旧,有几道细微的碎痕。
梁宛留着它是留个念想,那时每个假期在短租房里醒来,她就会去碰一碰挂在床头的风铃。它在阳光下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往梁宛身体里注入力量。
她很久没有见它了,只是把它放在抽屉里收藏。谈不上视若珍宝,但真丢失之后,还是感觉到怅然。
再一找,梁宛愣在原地。
上次搬家时她将照片都整理进了相册,照片不多,也就两本。其中一本是在挪威时拍摄的。两本相册原本都放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
眼下这两本都不见了。
梁怜沁应当不会丢掉相册,问题是去哪儿了呢?
梁宛把所有抽屉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正头疼,陈知渊的车到楼下了,谢晚馨给梁宛打来电话,喊她下楼。
梁宛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无论怎样相册肯定还在房子里,晚点再找也一样,于是匆匆忙忙披上大衣就下楼。
头发变短是显而易见的。
谢晚馨哇了一声,左摸摸右摸摸她的头发。陈知渊从驾驶座转过身来,无声观察了好久,微笑着问:
“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梁宛摸着后颈的小发茬,“也不算太短吧,原本我还想剪得更短些,但想了想偶尔还是需要把头发扎起来,就选了一个折中的长度。”
谢晚馨说:“挺好看的。”
陈知渊也给出自己的评价:“我感觉还是长头发更适合你,你高中的时候头发都快到腰了,很好看。”
梁宛轻轻笑了下,没说什么。
微信响了。
梁怜沁:「妈妈回杭州一趟,过几天再来北京看你。」
划走,点开第二条。
周沥:「来吃晚饭吗?」
梁宛抿唇忍俊不禁。
回复他。
「不来,和朋友有约。」
顶上显示周沥正在输入中。
梁宛弯唇,添了一句:「但可以来睡觉。」
“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了片刻。
谢晚馨拍了拍她的肩,“怎么笑得这么春光灿烂?”
梁宛将手机翻面盖在大腿上,清了清嗓,故作平静:“股市涨了。”
“你又不买股票。”
“……”梁宛眨了眨眼,“普天同庆。”
掌心震了下。
周沥:「吃完饭告诉我,我去接你。」
梁宛没忍住,笑出声。
为什么好笑?
可能是她想象出了周沥一本正经的表情,仿佛能看见他用那双修长的手打下这行字。
她好像是专程去睡他的。
虽然也差不多。
梁宛收起笑意。
她确实有意在用周沥麻痹自己,堵着不让阴湿晦暗的情绪感染自己。
垂眸,梁宛深呼吸,然后长长地呼气。
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利用。
她回复他:「不用,我自己过来。帮我调一杯玛格丽特吧。」
接风洗尘宴选在陈知渊喜欢吃的法餐店,梁宛和谢晚馨一同请客。
陈知渊平时闲着就爱研究法餐,因此索性就让他负责点餐。每一道菜上来他都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