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航(31)
“我会照顾她。”
熟悉的声音。
梁宛怔了怔,回身看见Lee。他垂着眼,拨开她握酒杯的手指,不动声色以手臂挡开那个男人的手。
“你是她的丈夫吗?我怎么相信你?”
人生好像就是在不停经历从前经历过的事。
模糊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用相似的方式质问过Lee。
周沥抬起眼,对上梁宛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嗓音清冷。
“我不是她的丈夫。”
梁宛酒醒了大半,对站在一旁的男人说:“我认识他,不用担心。”
离开bar,梁宛问周沥怎么过来了。
“如果你失踪,最大嫌疑人是我。”
“……”
“手机给我。”
梁宛不解道:“怎么了?”
“我需要你的联系方式。”周沥淡淡补充,“安全起见。”
梁宛犹豫片刻后,问Lee要了号码,用自己的挪威电话卡拨过去。
“可以了。”
她收起手机,心跳不寻常。
两天后,这张电话卡就将被她扔进垃圾桶,连带着Lee的联系方式。
“你,”周沥欲言又止,蹙了蹙眉还是开口,“你是三天后从奥斯陆启程回国?”
“对。”
梁宛故意晚说了一天,这样才好趁他不备离开。
不等周沥问,梁宛就主动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邮箱地址,记得提醒我。”
迫真的演技,黑色的心。
周沥抬眸,半晌才应了一声。
“Lee,你可不可以像前两日一样,不要这么冷淡。我会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梁宛承认,说这番话时她有趁着酒意装可怜的嫌疑。
她不知道Lee吃不吃这一套。
但最后两日,她想和他做/爱。
并行在走廊里,周沥无声笑了笑。
她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冷淡的究竟是谁?
“Lee,我们做/爱吧。”
周沥的脚步停滞。
这就是她说的不知道如何相处?
第一次,连周沥自己也不知为何笑。
是气笑了,还是觉得讽刺?
横冲直撞来撩拨他的人是她。
性/事之外对他退避三舍的还是她。
“如果我说今天不想呢。”
周沥的眸光暗下去。
梁宛推开房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站在走廊上的他,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
微信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陈知渊:「昨天忘记回复了,谢谢你的祝贺,小梁宛。我听谢晚馨说,下个月在北京开同学会,我会去的,到时候见。」
梁宛站在门与墙之间,举着手机,受酒精影响大脑变得迟钝,眼睛无神地看着屏幕,想的却是其他事。
周沥走进来,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的微信聊天界面,脚步一顿,而后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往里推,一只手反将门关上。
“Mia。”
“嗯?”
梁宛开始对这个假名有了一些反应。
“做/爱的时候不要心不在焉。”
做……什么?
等梁宛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被Lee抱起扔在了床上。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扔去了沙发上,信息提示音还在响。
“手机——”
“让它响着。”
“可是——”
周沥俯身,近距离看着她。
从昨日开始,周沥便有些沉闷,像南方夏日阴雨连绵天。他看着她,有些许不知由来的恼,压抑克制着。
“要不要做?”
梁宛噤声了,望着他的眼眸。
陈知渊的消息还在跳动。
过了许久,她点点头,鼻尖有意或无意地擦过周沥的指骨。
“想要。”
梁宛的音色并不软,冷冷清清的带着些许疏离。
但她这一声却不同于以往,带着少许酒意,透着慵懒和缠绵。
周沥身形微微一滞。
身下,梁宛微微发烫的脸颊与无序的发丝,正轻轻蹭着他的掌心。
撑在梁宛身侧的另一只手不自觉收紧。
周沥低下头,脸埋进她颈窝的发丝间,久久不语。
她总是两幅面孔,像进行一场游戏。
有时像一只不让人靠近的刺猬,有时却像此刻这样——轻易环上他的腰,无度地索求,没有安全距离。
第14章 014
回奥斯陆之前,梁宛与周沥趁早去坐了缆车。
梁宛抱着再也不会来这里的决心,想尽可能多的记录这座她最喜欢的挪威城市。
坐缆车前,梁宛随口问周沥是否恐高,得到否定的回答。半晌,他也问她同样的问题。
“当然不。”
坐缆车是她提出来的。
“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梁宛想了想,说:“似乎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颠覆之前的回答:“有,但不具体。”
周沥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听了便没再说什么,帮她在缆车上拍了些照片。
抵达山顶观景台时刚过十二点,太阳却已有要落下之势。
在咖啡厅喝了一杯拿铁后,天空逐渐染上柔和的粉蓝色调。洁白的雪山与红色的教堂,都被揉进这浪漫的氛围中,连云彩也参与这场午后的落日盛典。
即使被山顶的风吹得冻僵了脸,梁宛还是兴致勃勃地拍着照,游走在人群边缘,与周沥保持一定的距离。
从上山以后,她便不怎么说话了。
站在高处时,身边只有风声。远远看去,她仿佛可以看到地球的弧度,再一眨眼,一架飞机从粉色的云端划过。
不知道是飞去哪里的。
梁宛仰头看了很久。
她发觉自己站得还是不够高,飞机仿佛飞得并不快,在她的视野里存在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