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航(97)
真难想象缩小版的周沥是什么样。
梁宛:「之后就没有来过了吗?那你应该来看看,在天气好的时候来。可惜现在雪停了,看不到雪中的故宫。」
等了一会儿,周沥没有回复。
梁宛忍不住问道:「慕尼黑下雪了吗?」
她买了一串烤肠,走到万春亭里等待手机的下一次震动。
震了震,打开一看。
是手机余额不足20元的提示,梁宛有些恼,咬着烤肠充了100元。
再次震动,终于是他。
周沥:「没有,慕尼黑没有下雪。」
烤肠吃完了,梁宛咬着竹签,打的字删了又打又删。她不知道还能和周沥说什么,可她莫名地不希望这个对话就此结束。
周沥:「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怔了下,心跳不止漏了一拍。
梁宛:「怎么这么问?」
周沥:「“对方正在输入中”,我等了很久。」
原来是因为这个。
梁宛:「没什么,你早点睡觉吧。」
灰蒙蒙的天终于出现一点太阳的光晕。
梁宛起身将竹签扔进垃圾桶,看了眼时间,打算去买给徐菲林的慰问品。
「回头。」
再次有消息进来,她垂眼看去。
回、头?
她不明所以,但却像有根线牵着她的身体往后转去。
晖晖冬日微,北海的白塔尖沐浴在云破后的日光下。
随着时间推移,景山的游客也增多,梁宛一回头才发现此刻到处是攒动的人头。
在不断移动的人之中,有一个孑然挺拔的身影一动未动。他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衣摆被风吹得摇曳,目光穿过无数人,落在她身上。
冬季的风到底不如春秋的温和,凛冽地吹向梁宛眼睛,直到眼眶泛红发疼,她才用力眨了几下。
周沥。
他提前回来了。
心里在叫嚣着这句话,但梁宛的表情很平静,脚步也没有迈动。一直到他随着人潮来到她面前,她才抬起头仰视他,问了一句。
“你不是应该在慕尼黑吗?”
“事情办完了。”
梁宛眯起眼,“所以你刚才都是在骗我。”
他轻笑了一声,承认。
他们站得不近也不远,即没有触碰到彼此,也断然不会有人毫无眼力见地从他们之间穿过。
梁宛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她还没有整理好心绪,他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现在我要去买慰问品,下午去看Alice,她生病了。”
“梁宛。”
“嗯?”她讷讷抬头。
“一起吃午饭。”
她没有理由拒绝。
到商场里挑选好慰问品后,梁宛挑了顶楼的火锅店。这几日寒气刺骨,她偏爱热腾腾的食物驱寒。
调制好酱料后,梁宛在座位上回复着同事的信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周沥。
“怎么提前回来了?你应该和你的家人多待几天。”
周沥好整以暇看着她。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闻言,梁宛看了一眼日期,“不知道。”
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他的,更不是特殊的节日。
他扬了扬眉梢,慢条斯理擦拭了一遍眼镜,换了一个话题。
周沥和她分享了慕尼黑的街道风景,梁宛也象征性地和他讲述这几日的见闻。虽说她的生活只有那一亩三分地,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公司里的趣事和上班路边的风景。
他聆听得很认真,仿佛那些事真的颇为有趣。
说到下个月大学同学将举办婚礼,邀请她去隔壁天津市吃酒席时,周沥随口问了她一个问题。
——等到她结婚时,她会想在哪里办婚礼,杭州还是北京?
“我没想过结婚的事。”
“是不喜欢婚姻?”
“也不是,”她捏着勺子,刚找到的肉片被汤水一推,又没了踪影,“我认为除了孩子以外,不会有人可以陪一个人度过一生。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过一段算一段,享受当下就好。就算有誓约,也不代表真的不会分开。其实孩子也未必会一直陪着你……”
和床伴讨论这个问题,有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耸耸肩,重新找到那片肉,舀到周沥的碗里,“我也不想和人建立太亲密的关系,万一,我是说万一——对方比我先厌倦,我就成了被抛弃的人,那多伤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轻松,甚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我也不养宠物,怕它们活得没我长久,留下我;又怕它们活得太久,我死后没人照顾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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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梁宛准时提着慰问品去拜访徐菲林。
刚进屋,关雅沁就从书房里跑出来。
“宛姐,我妈还在睡午觉,你先陪我背会儿单词吧。”
梁宛只好搁下东西,又当起家教。
徐菲林的丈夫在厨房收拾午饭的残局,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每回见到,也只和梁宛点头示意。
听关雅沁说,徐菲林生病的这段时间,这个男人常常请假在家照顾。
算了算,他们的婚姻生活已经过了近二十年,胜过这世上大多人。
说是背单词,其实关雅沁是来找梁宛聊学校里的八卦的。她念的国际学校不会严格管控学生恋爱,班里成双成对有许多小情侣。
徐菲林不让关雅沁早恋,但少女心动岂是可以控制的?
“我要不要和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