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天下第一疯(26)+番外
我拎着芥子囊在魔域飞奔,血腥味随着涌动的气流扑鼻而来,日光在此气息奄奄,呈现出一种毫无人情味的寡淡色彩。
巷子里肢体破碎还在厮杀的魔族,长街上奇形怪状的行人向我投来阴冷的打量目光,戴着黑面罩的全身黑摊贩扯着嗓子叫唤,“姑娘——”
我将这些都抛在脑后,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天命终于眷顾了我,直到我奔出了万象城与宋颐碰面,谢惩都没能追来。
或许他还沉浸在那个我少时编织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再次同宋颐重逢,我很难忍住眼泪,她被我感染,也红了眼睛,“念念。”
秋原看得浑身冒酸气。
师尊掏出一颗白色的珠子,“念念,你是为师特意为你寻的养魂珠。”
我伸手接过珠子,顿感一股温和熨帖的力量从中滋养了我的魂体。
遮掩住气息再次逃亡的路上,我将近日事宜都纷纷说了出来,讲到冥河时我仍然心有余悸,“我很害怕,感觉它想吃了我。”
师尊眉头一皱,“你看清它的全貌了吗?”
全貌?
我不确定,“什么是全貌?我只看到了无垠的波涛,浪花里有很多发着光的东西,可是我摸不到也碰不着。”
师尊面色郑重起来,“念念,你的混元台是不是变了?”
我的混元台?
修士至开元境时,便可凝聚此生最重要的混元台了,成功凝了这道充满自己对天地道法感悟的基台,才能继续修行。
当年开元境时,我凝了一座十分鸡肋的混元台,没有半点天地意境,这也是我天资废柴的一个有力证明。
毕竟天下修士千千万,有一半都能凝出道意混元台,像谢惩,他的混元台便是寒冰意境。
而我那没用的混元台在我身死那天便已经碎得渣滓都不剩了。
现如今师尊一说,我便再次尝试召唤,可惜召不出来。
师尊说,“念念,你试试重凝。”
我困惑,“混元台碎了还可以再凝?”
师尊意味深长,“一般是无法再凝的,碎了便是碎了。可是你不一样,你非活人。”
我啊了一声,“死人就可以再凝?”
师尊揉了揉我的脑袋,“念念,这个世界不是谁死后都能被聚魂的,阿惩半身修为都折在里面了。”
我觉得也对。
于是就尝试着重凝混元台。
这是一个漫长且枯燥的过程,我凝了多次,都没有丝毫动静,直到我的魂体发倦,我又开始了半梦半醒地昏睡,那条星光点点的巨大黑河在我的眼前开始若隐若现,我凝神细看,除了汹涌浪涛和挥之不去的浓雾外,这一次,我还看见了一叶扁舟。
真的是一叶扁舟,它在浪涛中起伏,顺浪而行,稳稳当当,上面似乎还有虚无的人影在摇桨。
我想看得更仔细,可是无法前进分毫,只能耐心等待船只慢悠悠划近。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恍惚觉得有数百年般久远,又恍若只是须臾间,那叶扁舟就近了,可是泛舟的人仍然是模糊的,看不真切的。我忍不住出声,可冥河吞没了我的声音,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舟上那人却似乎若有所觉,乍然向我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全白的瞳孔,十分可怖,死气交织。
它喃喃,“怎么掉了一个?”
紧接着,它伸手朝我抓来,那双由枯木组成的大手离我越来越近,我似乎看见了上面清晰的树皮纹路,它们在幽暗的冥河中发着细碎的光芒。
下一刻,我急喘着睁开了眼。
入眼是魔龙出海的丝质床幔,转眸是空旷无人的陌生房间。
我细细感受了一番体内将成未成的混元台,才下床走出去,外面是延绵起伏在魔海之上的无尽宫殿,笼罩在森然云雾中,像一只只狰狞恶兽。
这是…秋原的魔宫?
作为一个正道人士,我自然是没有来过魔宫的。
魔域不同于人族宗门林立势力错综复杂,而是由一位太玄境巅峰的魔皇统辖,魔皇之下设十位魔主,后来被谢惩杀得只剩下两个了。而魔皇浪荡多情,体质特殊,后宫宠妃孕育了无数子嗣,秋原生父只是一个被魔皇随意宠幸过的炉鼎,他出生后,过得并不好,不过近年来,他卓绝的阵法天赋展露了出来,在魔域渐渐受到了重视,也算是一位有名有姓的少主了。
我从前真的没有想过宋颐会和秋原混到一处去。
在过往年岁中,我们都有了各自的际遇,也造就了不同的命运轨迹。
虽然人魔两族天然不对付,但我并不是迂腐的守旧派。
魔…并不等同于恶。
我传音后在外站了一好会儿,宋颐才姗姗来迟。
我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把我带回魔宫了?”
宋颐说,“念念,深渊秘境被魔皇把控了,除了这里,我一时也想不到能将你藏在何处了。”
我感到讶异,“谢惩强闯秘境了?”
宋颐点头,“是,正巧魔皇在秘境闭关,她与谢惩打了一架,虽是未赢,但也守住了秘境。”
我急问,“那谢惩呢?”
就算谢惩要死,我也是希望他能与魔皇同归于尽的,如果只有谢惩死了,我害怕魔族越过界线来到人界肆意妄为。
宋颐叹了口气,“没死,但也没了踪影,我估计是追寻着你来这里的路上了。”
我无法再坐以待毙,摸了摸怀中的芥子囊,“宋颐,我不能待在这里。”
宋颐问,“让他来自投罗网,再合力击杀他不好吗?念念,他现在定然伤势很重,这一次不用去莫多里河,我们就能借魔皇之力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