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们为我打起来了(86)+番外
孤烟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来一个字。
少女却以为她猜对了,很期待地拍手:“你真的很厉害。不过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后面说话的时候太像,我都以为我认错了。”
她又仔仔细细地拉着孤烟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第一眼就能知道。“因为顾厌离就是顾厌离啊。”江乔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笑眯眯地回答。
顾一的眼眶红了,孤烟也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那位出色的阴谋家有着世界上最高明的头脑,有着将别人玩弄鼓掌的天赋。所以他厌倦了人世间的游戏,将这个陷阱的寿命无限延期,让所有人成为棋盘上的棋子。
高傲的男人鄙视着旁人的愚笨,并不介意爱人的薄情。
他自信他会给她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甚至从未过问她的意愿。
但她总有办法找到那个唯一不设防备的点,击垮他无谓的自负和高明的算计,让他显得可怜好笑。连孤烟都忍不住想要流泪了。
当顾厌离想出让别人替代自己的计划时;
当顾厌离在那些避而不见的日子里,孤注一掷地说服自己接受她的浅薄和迟钝时;
当顾厌离坚定地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不肯告诉唯一的爱人真相时;
他有没有想过她会说——
“因为顾厌离就是顾厌离啊。”
第50章
孤烟原本不叫孤烟。
在草原上的时候他叫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从前没有机会和江乔介绍, 这其实是一种花的名字,在西域的语言中代表着朝着太阳而生的野花。
所以不是向日葵,只是野花。
人们只是希望草原有向日葵而已, 于是将那个不起眼的小花和太阳强行挂上了联系。
男人有些沉重地关上了门,将为数不多的一口浊气吐出来。半跪在蒲团旁,对着面前的灵位拜了拜。
有一句话没有撒谎,他的母亲和澧朝新帝的生母确实有着姻亲关系。两个带着妖族血统的女人最后都生下了令人畏惧的半妖。
阿日斯兰浅黄色的耳朵微微颤了下, 神情悠远。
他很早就听过这位表哥的名声。他知道对方不受宠爱,遭到排挤, 甚至因为常年的欺辱还落下了病根。这些他都一清二楚。
早年的时候,他只是唏嘘自己有一个同样身世的表亲。
等到了后来顾厌离称帝,他才恍然——同样都是长在泥泞中的命运,偏偏有人翻身成了王。阿日斯兰的心里除了艳羡,难得生出了一种自卑。
再后来,顾厌离的人找到了他。
那个当时已经有些病弱的家伙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上赶着从西疆来到了中原,带上了这个遮掩容貌的斗笠。
顾厌离给了他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你想成为我吗?”
从那句话之后,阿日斯兰的中原名字就叫孤烟了。
孤烟其实很喜欢江乔。
他从来没有在草原上见到过这么娇气的姑娘, 因为一点点不顺心就瞪着眼睛看你。猫儿一样圆溜溜的眸子似乎在揣测你的情绪和心意。
明明是该烦躁的,可是又舍不得。
孤烟每一次都在告诉自己, “她多信任我, 才会向我提要求。”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江乔很少向陌生人主动说话。她的社交圈子很小,甚至几乎没有。所以她真的把孤烟当成了一个可以说话的玩伴,会在秋天第一片落叶飘下的时候带着他夹进书中,也会在冬日初雪后拉着他去捉迷藏。
孤烟知道, 她也很孤独。
所以他忍不住越界了,总是悄悄地观察江乔。他发现她没有想象中那样任性, 没有传闻中那样呆笨。她其实很聪明,但是她没有表达出来。
所以连顾厌离都看走眼了。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孤烟的脸色变了一下。
顾厌离——这是一切的开始。
那个他需要模仿并且替代的人如今已经彻底沉睡,而对方做好的计划像是一个自动行驶的船,已经划过千山万水。
孤烟顿了顿,环视四周。
空空荡荡的灵堂内没有棺椁,没有人知晓死去的人的肉身去了哪里。于是只有最为德高望重的朱雀神寺僧人隐秘地为逝者篆刻了灵位。
明明是最不喜欢这位帝王的一群人,却在知晓死者名姓的时候难得白了脸色。
“由此可见,你倒真是个好皇帝。”
孤烟,或者说阿日斯兰从旁边拿了一碗供奉的烈酒一饮而尽。他有些无奈地扯掉了易容,用自己的真容出现在这里。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真真正正地示于人前了。
大殿中寂静地让人害怕,连蜡烛爆开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阿日斯兰不知道压抑着什么情绪,仓促地又灌了自己五大海碗的酒,这才哑着声音轻轻说:“她知道了。”
这话一出,他好像终于解脱了一半,彻底松了气。孤烟都不敢回想那日的情景。
“她不知道你出事,一直在问你的去向。最后…是纪枯,亲口告诉她的。”
男人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场面。
江乔一开始是不信的。不停地问顾一,是不是怕她说出去才跟她说谎。在她心里,顾厌离的病一直在吃药,药方是林清河亲口告诉她的,每一碗都是她亲自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