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月亮(101)
许墨白还是握着她的手,额发散落下来,他眼神有点茫然:“斓斓,我有话要说。”
“我不听,凭什么你想说我就得听,你不想说我就得被你赶走。”
许墨白反应一会:“是不是那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明斓无语的看着他:“什么?”
许墨白努力搜刮记忆,可怎么都理不清,他只记得她来找过他,和他说了话,他记不起来自己说什么了,最后她好像很生气的离开了。
他垂头:“我不记得了。”
明斓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许墨白看着她,眼神涣散,陷入一种漩涡,挣扎着越陷越深:“我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如果我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明斓被气笑了,这又是在整哪出,玩失忆?
不愧是学霸,花样都比别人高明,骂完人直接说失忆万事大吉,连道歉都免了。
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记得了啊,行,我替你回忆回忆。”明斓走近一步,直视他:“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买了礼物去找你,我是想跟你道歉的,结果你说看见我很烦,很恶心,让我滚,不要再出现在你眼前,现在想起来了吧。”
许墨白胸脯上下起伏,几乎不可置信:“我……我骂你了?”
“不止骂我,你还打我了呢,”明斓把脸侧过去,指着脸颊有模有样跟他说:“看到没有,你扇了我一巴掌,脸到现在还是红的,肿了好几天今天早上才消肿。”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颧骨往下的脸颊位置泛着一小片酡红,是她早上特意晕染的桃花妆腮红。
不过许墨白不知道,她就是偏要误导他,让他痛,让他内疚死。
许墨白果真被她唬住了,猝然后退几步,不可置信摇头:“不可能,我不会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敢做不敢当啊。”明斓一步步逼近,许墨白被她逼退到围栏边,后腰重重磕到围栏,疼痛也拉不回他的理智,他无法思考,也不能接受。
”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许墨白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明斓撇一下唇角,对上他翻涌如黑海的眼也豪不显心虚:”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不是说失忆了吗?”
“我……”
明斓面露讥诮:“切,我看你明明就记得,想不到怎么面对就在这装失忆,还说说我玩弄人心,我看你才是欲取故予,欲擒故纵,花花手段玩的溜着呢。”
“我没有……”
“没有个屁,少在我面前装模装样的。”
“……”
许墨白表情凝重,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真的不记得了。
所以连解释都是无力的。
“不是觉得我烦吗?那你就从我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滚远点,最好去死,死了就再也看不见我了,也不会心烦了,赶紧去死吧。”
许墨白嘴唇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了。
他微变的神态都被明斓一网打尽,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她心里愈发变态般畅快,她就是要他痛苦自责。
痛死他。
活该。
明斓勾了勾唇,长发一甩潇洒转身。
许墨白怔在原地,眼神静寂下来,表情变得麻木。
伸出手,他看着自己不停痉挛的指节,握紧了拳,想平复颤抖的幅度,却无能为力。
他曾经保证过,说自己永远不会伤害她。可这一刻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因为他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真的……打她了。
这怎么可以。
他可以接受自己有精神病,也能接受别人骂他是个疯子,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伤害最亲近的人。
许墨白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脑子被杂乱的声音占据。
——真可怜,妈也被打跑了。
——可怜什么,老子是个疯子,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见过那个小疯子打人,怪物似的,和他爸一模一样,家暴是会遗传的。
——就是可怜了家里的女娃娃,才不到一岁被打聋了。
各种声音叫嚣着挤进他的脑子,像是要将他硬生生撕碎。
大概家暴的基因是真的会遗传的。
他还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所有杂乱的声音在耳边汇成了一句话:“赶紧去死吧。”
是明斓恼怒的声线。
好,那就去死吧!
死了就不会伤害任何人了吧。
明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身后人群突然变得熙攘嘈杂。明斓回头看过去,老少人群拥簇着聚集到了许愿树后面,许墨白刚刚站的地方。
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
“我刚刚看到有人跳下去了,不会是自杀吧。”
“要不要报警?”,
“报警来不及了啊,快找个人把他拉上来啊。”
“这么高谁敢下去啊,何况说不定已经摔死了吧!”
“那还叫不叫救护车……”
许愿树不是南华山最高点,而是半山腰悬空断掉的一截悬崖,四周有半人高的木头围栏,远处可眺望鳞次栉比城市,下面就是空荡荡近百米深的山谷,被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什么意思。
谁跳下去了?
明斓脑子一片空白,疯狂挤开外围的人群冲到悬崖边。
……
第45章 月亮45
许听白是跟哥哥一起来的南华山, 她个子小,走得也慢,没上几阶台阶就被乌泱泱的人群挤散了。
她逆着人流往回走了几米也没找到他, 像个走丢的小朋友,手足无措地蹦跶着眺望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