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月亮(118)
李婶犹豫着看向明琛,明琛没多说什么,附和说:“报警!”
听到要报警,妇人慌了,捂着额头跌跌撞撞跑下来:“阿琛,咱一家人……哪里用报警啊!不让来我们走就是了……”
明琛没看她一眼,也吗和她说话。灯光下,目光沉沉只盯着明斓,他缓慢哄道:“斓斓,先跟我回房间,我给你解释。”
“你别碰我!”
明斓气到脱力也不肯让他碰,扶着墙回到书房,这里没被外面那群人涉足过,空气中是金鱼吊兰清淡的花香,明斓这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金鱼吊兰是过年时她逛街时买的,她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可是又没耐心养,最后扔给了明琛。
明琛这人在外虽然杀伐果断,一副活阎王派相,在家倒是对这些花花草草尤为爱惜。
他去倒了杯热水,刚递过来就被明斓打翻,滚烫的热水浇到了半露的胳膊,瞬间红了一整片。
明斓嘴唇动了动,有些心疼和不忍。明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着她的脸,比起她幼时的任性折腾人,被开水烫可算小菜一碟。
他的声音很平缓:“斓斓,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来的,我怎么可能让来他们欺负你。”
明斓没说话,眼眶发红,里面是挣扎过后的痛苦,她承认刚刚自己太失控了,理智也知道以明琛的为人再怎么忘恩负义也不可能由着别人欺压在她头上。
可是一想到有可能是明琛授意他们跑来汀兰水榭闹事,她就无法保持理智,他怎么可以让那伙肮脏的鼻涕虫来她们的家里。
明斓哽咽了声:“他们真是你的亲人?”
明琛:“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就算真是我血缘上的亲人,自从他们把我抛弃就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我的亲人只有你。”
明斓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到他的手背,被热水烫伤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却被她的眼泪灼的生疼。
他抽桌上的纸巾想帮她擦拭,明斓推开他:“说的好听,谁知道真假,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骗我,等时机成熟再我赶出去。”
听到这话,明琛眼睫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忽的自嘲一笑,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他没读过多少书,更没经商的天分,不知道爷爷看重他什么,这样苦心培养他,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就算再不情愿也硬着头皮去学,在商场这无声硝烟中学会无数不入流的手段,满手肮脏,他自认已经为明家呕心沥血,无愧于心。
可他最后得到了些什么呢,把他当亲孙子的爷爷咒他不得好死,口口声声喊他哥哥的妹妹也猜忌怀疑他。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斓嘴唇蠕动,仍是在跟他置气,倔强着不肯低头。
“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可以滚,也不会拿取明家一分一厘。”
明斓的心脏被重重一击。
眼见他动作迅捷地褪下腕上手表,手机车钥匙银行卡全放到桌上,身无分物,转身往外走。
明斓扭头急道:“你去哪?”
明琛说:“我明天会卸任明氏CEO和常任理事,明家所有股权钱财我一分也不会动,明大小姐,您令去寻信得过的人吧。”
明斓又哭了,越想控制就越无法阻断泪水的下来,声嘶力竭:“你不准走。”
明琛背对她,腰杆傲然挺直,恍然间她好似看见了初遇时那个明琛,沉默寡言,不会讨好,性格孤僻。
“所有人都觉得我贪恋权贵,死皮赖脸赖在明家不肯走。可是斓斓这十二年我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明家是给了我这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也给我套上了责任的枷锁。因为责任我忍受你对我的折辱,担当爷爷对我的嘱托。可是明斓,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明斓眼眶红着:“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他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好好照顾自己吧。”
看到他真要走,明斓忽然慌了,焦急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眼泪啪嗒啪嗒不停,悉数将他的衬衣沾湿:“哥,对不起,求你不要走。”
“我……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太害怕、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好怕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
明琛胸口微微起伏。
只要她喊他一声“哥”,就能把他的心彻底融化,所有的怒气怨火顷刻化了干净。
她自是知道他软肋的。
明琛叹了口气,转过身:“斓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人。”
明斓咬着唇点头。
她心里是仍有怨气的,但让他走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她的哥哥,她不可能让给别人。
明琛用纸巾帮她擦泪,又抽出新的替她擦她额头的汗,刚刚还气得哆嗦,一幅要生吞活剥了他的女孩现在又红肿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看她冷静了些,明琛继续跟她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爷爷过世后第二天,黎云就是刚刚那个妇人带了份亲子报告来找我。当时我怕影响你心情,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告诉你。
前几天我去了躺云南,找到了黎家村,询问当年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说三十年前村东口的黎云和隔壁村流浪汉苟合生下男婴,扔在了福利院门口,也就是我,这件事已经时隔三十年了,却连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都知道,没有猫腻才怪了,所以我在查这件事。”
明斓吸了吸鼻子,一双眼被水意浸的黑亮:“你是说她背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