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明澜在封闭式训练的时候，身上很多青紫都一声不吭。

要不是刘长梅拉她去队医那里，明澜可能都打算自己处理。

“比赛会继续的，我也会继续在比赛的场地上赢得最后的胜利。”明澜认真地说。

事实上，队里的大家都像是明澜一样。

忍大大小小的伤，站在比赛场地上。

谁又知道自己能打多久的排球呢、打完排球后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某位打排球的前辈就是，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

比起大家受过的伤，明澜这一点点的伤确实不算是什么——

昨晚，跟陈芳通话的明琳哭了，她说：“我知道明澜的伤跟大家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我还是不想她受一点伤。”

陈芳沉默。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我半个女儿了……”

“每次看到她一个人的背影我就觉得难受……”

“有一次我问她，跟姨妈回家好不好，在姨妈家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还会有一个疼爱你的哥哥……”

“但是她拒绝了。”

“父母都年老了，也不够细心，要是把澜澜养出个好歹怎么办……”

听到这里，陈芳不知道该说什么：“……”敢情是把明澜当心头宝了。

明琳对她说这些，陈芳也没有不耐烦。

以前在队里一起打排球的时候，她们就基本无话不说。

“我觉得是你太担心过头了。”陈芳憋了一口气，还是说出来了。

“不！”

“……”

“一个孩子太懂事会吃亏！”

“……”陈芳可不认为明澜是那种会吃亏的人。

明澜那种性格，哪里是会吃亏的人啊。

之前她跟刘长梅的事情，可没有一点示弱。

“让我有点后悔的是，我当初就不应该让澜澜打排球，那她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陈芳是想说什么的，但也憋回去了。

但她还是有点理解的。

在她脑海里，隐隐出现一个孤独的身影，一点点把明琳之前所描述的画面显露出来。

懂事、倔强、不服输、别扭……

陈芳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孩子确实是挺招人疼的。

虽然明琳私底下是这么说的，但面对明澜的时候就会说“打排球谁不受伤”之类的话。

实际上，明琳还是希望明澜能够坚持下去，同时又很心疼明澜受伤。

明琳觉得，明澜之后的生活就应该快快乐乐的，没有伤痛没有疾病。

每次想到这些期望，明琳就忍不住想骂那个最小的妹妹。

随后脑海里又闪过妹妹无奈的表情时，什么都云消雾散。

妹妹和妹夫都有任务去完成。

他们的研究成果也将会让国家进步。

沉默了一会，陈芳就听到明琳直接真的哭起来了：“等澜澜回来，我一定澜澜到处去玩、到处去吃好吃的，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呜呜呜……”

陈芳：“……”

那是不是明澜省队都不用去了？

想了想印象中明琳的性格。

也不是不可能。

回想昨晚的事情，陈芳的视线移到明澜身上。

明澜跟郭茜正说着什么。

郭茜没什么表情，略显严肃，明澜则是笑着，也不在意郭茜是什么表情。

陈芳也隐隐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事情。

在出征之前，她也跟郭茜聊过。

从言语中，郭茜对明澜很重视，也认为，这次的世界杯想要夺冠，明澜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对于这点，陈芳也是这样认为的。

明澜从集训开始到现在，除了集训中的淤青，还有现在手腕的伤，明澜就没有受过什么伤。

据明澜在国青队的教练说，明澜没有受伤过。

这就变得很微妙了。

……

下午，聚集在比赛的排球馆里。

周围已经响起扣球的声音。

明澜才从筐里拿出一个排球。

双手捧着排球，沉默一会。

推着一筐排球的陈安安路过：“澜澜不会要扣球吧？”

明澜看向陈安安。

陈安安带着笑，明澜却觉得那个笑有点可怕。

“我不会用右手扣球的。”

主要是明澜自己又娇气也不敢。

其实她是一个挺怕疼的人。

像大家说的，娇气。

偏偏她排球还打得很好，大家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加上明澜又不是一点疼就在那里叫唤的人——

时间回到明澜浑身淤青，刘长梅帮她搓淤青，结果明澜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手指和脚趾都像是八爪鱼似的挣扎。

口里还喊着：“疼疼……痒哈哈哈哈……”

当时的刘长梅：“……”

她很迷惑，明澜到底是疼还是痒？

……

陈安安看着明澜左手扣球。

很明显有点生疏。

她忽然想起，之前明澜就有用左手发球过。

就是次数比较少而已。

“你随便发就好啦，只要把球发过网就可以了，剩下的不是有大家吗？”陈安安说。

明澜原本看着这球发得很不好，有点不高兴的，听到陈安安这么说，她愣住，看向陈安安。

沉默了一会，明澜若有所思地回答：“确实……”

“但要是我发球能得上几分的话，大家就能轻松一些吧。”

陈安安诧异，随后目光变得柔和：“排球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大家和集体的事情……”

“之前付丽都说过你包袱太重，只是没想到你还没放下。”

明澜沉默。

关于这点，陈芳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