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看着她们的走位，最终视线落向杜尼娅娃那边。

她们要传给杜尼娅娃？

可那边拦网的可是唐苹。

明澜皱眉。

可能扣过去吗？

还是说，俄罗斯疯了？

不对。

明澜的直觉告诉她还有别的理由支撑。

心脏跳动一下。

俄罗斯的二传托球。

球到位的时候，杜尼娅娃也跃起，手臂后拉。

灰蓝色的双眼锁定在自己面前的球——

“杜尼娅娃，你认为自己有能力穿过厉害的拦网吗？”

教练问她。

“你认为自己可以超越米国的海伦，甚至是华国的郭茜吗？”

那时的杜尼娅娃累极了，大口呼吸，汗水淋漓。

但她的双眼清晰明亮。

并且带着坚定。

她说：“我就是我，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能够达成什么。”

“依照我自己的实力去突破我想突破的东西。”

“仅此而已。”

“我从来没想过超越谁。”

“只有想赢的人。”

又或者是想证明给谁看。

杜尼娅娃一开始很较劲于明澜。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跟明澜是不同位置，没有什么可比性。

后来的一段时间，她是迷茫的。

迷茫自己究竟想从明澜身上看到什么。

唐苹和郭茜拦网。

明澜在喊：“吊球！”

这是明澜唯一能推断的。

后排的人也都准备防吊球。

然而事实与明澜的判断截然相反。

杜尼娅娃强扣。

打在唐苹的上手。

造成打手出界。

哨声吹响。

俄罗斯得下一分。

1：1。

杜尼娅娃的脸上逐渐出现喜悦。

双手握成拳头。

振奋使得她的血热沸腾。

她转身面向队友们，畅快地喊了出来，双眼带着锋芒，就像是在问“我这球怎么样”。

队友们高兴地跟她击掌，并且还说着夸赞杜尼娅娃的话。

明澜木然僵在原地。

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

手指动了一下。

——判断错了。

额头渗出的一滴汗，划过脸颊。

“澜澜真的觉得场上的一切全部能被你熟知并且掌握？”

过年那段时间，明琳含着笑问她，带着探究的目光。

当时的明澜很果断地回答：“当然。”

明琳的目光垂下，用小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明琳说。

明澜不解：“只要在赛前了解好就可以了。”

明琳沉默一会，恢复笑：“不过，澜澜能掌控百分之九十九就够了。”

“百分之九十九，也能让澜澜获得胜利。”

“剩下的百分之一，澜澜就当作是一个惊喜吧——”

谁都不认为杜尼娅娃能扣过唐苹的拦网，除了杜尼娅娃自己。

第170章

第二局，8：5，迎来技术暂停。

明澜接过毛巾。

她现在始终想的是不久前杜尼娅娃的扣球。

居然直接扣过了唐苹的拦网。

她将毛巾直接按在脸上。

给明澜递水和毛巾的陈安安疑惑，也没有说什么。

以前明澜也有过这样的动作。

大概是在思考不久前俄罗斯那位主攻扣的球吧。

陈安安还是依稀能听见明澜喊的“吊球”，结果对方根本就不是吊球。

她在想，明澜不会受到打击了吧。

错误的判断好像还是第一次。

“澜澜，没事吧？”陈安安还是忍不住问了。

明澜把毛巾拿开，场地上空的灯光她觉得刺眼。

过了几秒就完全适应，并且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干净起来。

光线下，明澜的五官立体，又不带有攻击性。

她黑玻璃球般透彻的双眼看过来，声音清冽：“没事。”

说完，她的视线又移开：“是我的估判还不够。”

陈安安没有想到明澜全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是的澜澜……”

她还没有说完，回到场上的提示音又响起。

明澜把毛巾给陈安安，一口水没喝，甚至润润口的量都没有。

她转身就走向场上。

陈安安看着明澜的背影有点担忧。

背号“4”隐隐融入光般。

明澜跟她们单手击掌。

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短短的麻花辫。

摸了几下就没继续摸，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双眼睛变得清晰，平静且带着点锐利。

现在还是俄罗斯的弱轮……

明澜无声深吸一口气，动作也不大，不仔细看也看不出。

唐苹发球。

俄罗斯的将发球接起。

二传托球。

看着这球，明澜却是脑子一片白。

一阵阵黑白的点跳动着。

比技术暂停那会还要糟糕。

俄罗斯四号位进攻。

周围的声音嘈杂。

面对华国的双人拦网，俄罗斯在四号位进攻的攻手选择了吊球。

并且还是一个质量很高的吊球。

无力的吊球，掉落在地上，哨声吹响的一刻，周围的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了。

明澜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8：6。

明澜到了前排——

“明澜！”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把球放下！”

女孩面露怒意，稚嫩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面孔对于明澜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她逐渐逼近明澜。

惹来明澜的反唇相讥：“跟你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她满身都是汗水，甚至浸湿头发，只要一拧，就可以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