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个假粉(115)
陆闲和他们微微点头,从一个人手里接过鲜花后抱着迈开腿往里面走,有人递过来一页纸, 他看过后就交给了刘寅格。特助先生低头扫了片刻后便皱起眉, 心脏狂跳。
“…李为当年给大少爷做过秘书?”
他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看面色已经惊诧起来。旁边的所有助理眼观鼻鼻观心, 显然是刚知道时也吓了一跳。墓园晚上寂静一片没有人回复,刘寅格越走, 越能听见自己心里不断加重的心跳。
终于, 陆先生在最前方站定。
众人看着他鞠了一躬后把花放在了旁边。
男人的眉眼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先生和已经故去的兄长不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他在这些小节上从来都没有落人口舌。男人微微屈膝, 仔仔细细地掸去上面月余没有照看便留下的几处灰尘。
守墓的人白了脸, 没想到自己天黑时不谨慎竟然有如此疏忽。
但是上位者没有怪罪,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个顺手的事, 然后深邃的眸子静静扫过每一个描金的字——
陆氏十五世长孙,陆景和之墓。
陆闲看着那个“长”字,黑夜中笔画狰狞狂傲,仿佛昭示了谁人一生的执拗挣扎。
他说:“已经确定了?”
刘寅格此刻已经把那几份文件全部都看了一遍, 语气沉重:“李为在十几年前申请了新加坡Astar公立研究所的奖金,到美国进修。”
这个人出身贫寒, 有一颗极强的功利心。
因为注重博后学校的排名, 选择了不受人尊重待见的方向——三五年都没有出路, 郁郁寡欢。几年下来只有几份无人关注的数据,他带着一份半成品随便投了一个学术会议, 没想到组委会欣然同意,邀请他到罗切斯特参加。
在梅奥温暖拥挤的展厅里,李为在角落看着人来人往。
直到有人叫住了他,语气温和:“您是新加坡人?”
“我是。你是?”
“我不是来参会的,但是我的老板最近想见见一些新加坡的学者。”
同一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新上任的负责人是一个新加坡人,她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常年在北美工作怀念自己的故土。然而就在即将退休之前,又被调任到FDA工作。
有传闻她很喜欢新加坡人。
…
“李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拿了NIH的几笔资助,然后紧接着去了疾控,在那边做了一段时间后开始负责灾后救援基金的发放。又两年,调任欧盟……任,国际慈善基金救援会会长。”
念完对方这五百余字的人生履历,没有人说话。
在场的没有傻子,对于李为的一生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三个贵人:
1. 把他生在新加坡的父母
2. 器重同乡的FDA老负责人
3. 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陆景和
刘寅格叹了口气,挥手让守陵人先陪着几位助理出去了。他独自上前两步,看着那人孤独的背影心里颤了颤:“先生,这不是您的错。”
陆闲没有回头。
特助先生咬了咬牙:“您已经尽力保他们了,却没有想到他们连这种钱都敢…这群人死不足惜!”
他说的是以赵锐为首的那五家公司。
他们现在手里的证据充分说明了这些人和当年各种事情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关键节点的负责人都已经退休,但是也许是太过疏忽,给公司本身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可以想象,如果陆氏毫无知觉地重组了这几家企业,会在这次的清洗中损失惨重!
“不是疏忽。”
男人突然开口。
他方才的沉默也并不是刘寅格猜测的那样——因为压力而沉默。他只是陷入了一个名叫安静的惯性,很多年前不被允许发声,很多年后不可以轻易发声。所以在真相惨淡时,他连情绪都没有。
刘寅格静静地听着老板讲那一天的事——
在外轮岗的青年在五月十号接到了几份病危通知书,跟随各种秘书一样的人进入病房,隔着透明无菌罩看到的就是连着几天几夜的抢救。
这场抢救持续到了五月二十二号,断断续续,病人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沉睡。
在回光返照的时候,曾经叫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到床前。陆闲没有去,是陆家的几个老人跪在二十几岁的青年面前祈求,最终如了陆景和的愿。
刘寅格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陆景和那样的人会留下什么遗言?
“他说,他的永远是他的。”
七年后的陆闲说出这话,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笑起来。男人低沉的笑逐渐变成一种释然和轻松,他坐在了陆景和的旁边。
这些年,他查了很多当年的事,规范了陆氏的账、风控、法务、财税,将所有可能有风险的业务砍掉,业内人不懂,但只有真正和那条疯狗斗了很多年的老人才会明白陆闲的决定是多么明智。换个人来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魄力、眼界。
陆氏的规范性无人敢质疑,成为了标杆,成为了他在商界最为重要的信誉。
很多人尊敬他,就是因为陆闲的能力和手腕。
可只有当年在陆景和病房里站着的二十六岁的陆闲才明白,他的“兄长”还给他留了一件礼物。
这个人死了七年,所有人都放松了,而年轻的掌权人没有,他在看到李为来福宁时就起了疑心。为什么是这个城市?为什么是陆家在的地方?他吩咐下去,有人开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