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怎么办？”沈暄对她抬抬下巴。

蔡颖飞耸耸肩，“等风头过过，我把这房子卖了，还有那些奢侈品，再加上我这几年攒的钱，应该能把违约金还清了。”

蔡颖飞其实挺悲哀的，她当初在孙鹏宇的牵线下和公司签了五年的合同，合同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她本来打算合同到期就不续约了，以她现在的名气，自己出去闯荡也是可以的。

“那以后呢？”沈暄问。

“回到家，干点别的。”

蔡颖飞盘腿坐在沙发上，“行了，寒暄结束了，笑话你也看了，我们聊点正事。”

沈暄点头。

“其实也没啥，就是有些事憋在我心里难受，我得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不爽，我才能开心点。”

沈暄盈然一笑，等着她继续说。可蔡颖飞却仰起头来，她竭力控制住泪。她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不想看沈暄这么淡然的模样，她想看她和自己一样煎熬。

沈暄摇摇头，弯腰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在茶几上，茶几上有东西，没放稳当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沈暄边捡水边说：“还是我来问吧。”

她把水稳稳放在茶几上，“当初诬陷周冶的事情，你是主谋还是从犯？”

蔡颖飞摸了一把眼泪，“我要说我没参与你信吗？”

沈暄摇头，红唇微抿，“‘看不见的魔鬼’这个账号其实是你的，那篇关于周冶的文章也是从你家发出去的。”她伸手指了指脚底。

蔡颖飞舔舔嘴唇，“你知道了还来问我干嘛？”

“我想知道你是主谋还是从犯？”

“孙鹏宇他就是个老狐狸，什么坏事都让我做，他拿我当枪使，让我来爆料，而他就负责买水军控制舆论就可以了。出事了，要是有人查，还是我背锅。”

沈暄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报复孙鹏宇的原因，她不相信蔡颖飞有这个手腕。

“怎么了，是要起诉我吗，告我污蔑诽谤？”蔡颖飞破罐子破摔地说，“我现在可不缺你这一个官司。”

这时，门铃声响了。

沈暄估摸着是周冶到了，顿了一下，没问蔡颖飞就直接去开门了。她顺手挽住周冶的胳膊，两人一起进来。

周冶打量着蔡颖飞，又看了眼沈暄，猜测蔡颖飞大概什么都还没说，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蔡颖飞看着周冶，舔舔牙轻笑一声，他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也挺匪夷所思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三言两语还能威胁到大名鼎鼎的周导。

沈暄垂眸，忽然不想在这耗下去了，亲耳听到了答案，和自己推测的无二，好像也对她没什么影响了。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要起诉你，告你污蔑诽谤。”她顿了一下，“那我告诉你，我不会。”

沈暄拉着周冶转身就走，蔡颖飞听见她说：“没意思，挺没意思的。”

把一个被逼上绝境的人推下悬崖，挺没意思的。

周冶紧紧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到玄关处，沈暄突然想起来是蔡颖飞约她出来，有事要和她说。

她停住脚步，回眸，“对了，你说有事要和我说，什么事啊？”

周冶眸间的霜瞬间凝结了起来，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蔡颖飞。后者摊手一笑，“刚刚你不都是问完了吗。”

沈暄拧眉，“那你这个人也挺没意思的。”说完，就拉着周冶要走。

周冶微微颔首，对蔡颖飞致谢。蔡颖飞视而不见，垂眸，落在了刚刚沈暄碰过的那瓶水上。

她回想起自己刚到电影学院的样子，就像那水一样清澈纯洁。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暗肮脏起来了？

她不记得了，日子久了，都忘了最初的样子。

也许是怀念最初的样子，也许是怕了周冶的手段，她选择闭嘴，不把沈暄也拉进泥沼。

周冶拉着沈暄在电梯门口，“我不是说让你在车上等会儿我？装作听不见？”

沈暄矢口否认，“司机师傅还有新的订单要接，我不好赖着。”她这话也是实话，她在车上就听见“接单成功”的机械女声了。

“对了，你急急忙忙追来干嘛？”

“怕你被她挟持，行了吧。”

沈暄轻笑捶了他一下，跟着他进了电梯。

出楼门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鹅毛大雪。周冶把她塞进车里，发动了引擎。

周冶其实挺怕临出门的时候，蔡颖飞告诉沈暄，当初楚茵也被孙鹏宇欺负过，楚茵是在元旦晚会之后精神开始渐渐反常的。

如果沈暄知道，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他真的怕了，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他怕她被仇恨牵绊，他希望过去的那些都翻篇了，他希望她以后能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所以，有些事，她没必要知道。因为已经解决了，而且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周冶是在三年多前出事的时候开始查的这件事，他不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性格，自然要把沈暄的心结查的一清二楚。

竟没想到，他当年和孙鹏宇第一场架救下的姑娘居然是楚茵，可他最终也没救了她。

后来，他就收集孙鹏宇各种证据。潜规则，嫖|娼，猥亵……就是要给他致命一击。可周冶的调查瞒不过周毅，周毅考虑到项目的事情，就让他推迟曝光。结果呢，沈暄这丫头太急了，也太极端了。

周冶看着前方已经覆盖了一层雪的地面，感概命运总是纠缠不已。

有些东西剪不断理还乱，还不如置之不理，时间会淡化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