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野鹤(109)
“谁说的?”段黎立马反驳道,“他们就是觉得你心肠好,所以才会这么听你的话,我经常听到有人夸你呢!”
段玉笙失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也会伶牙俐齿了?”
“胡说!”段黎撇撇嘴,“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尽管去做好事,坏事我来做就好了,他们说你是仁心的大善人,说我是索命的女阎王,是天造地设的一……”
段玉笙有些不高兴,立马说:“胡闹!谁敢这么乱叫你,你就军令处罚了!”
“哦……”段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这不比将军还霸气?
但是显然段玉笙和她理解的不同,她无奈地吐吐舌,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
他们两个站在街上,城中形势有些紧张,攻城的计划迫在眉睫,但是段玉笙心里却还没有个万全之策。
他心里焦急,面上不显,但是段黎看得出来,遂,两个人一块儿散散心,找找主意。
“报!”一位持械士卒急切地朝着他们奔了过来,他单膝一跪,飞快地说:“禀告世子,将军!城门口传来消息,来了朝廷的人!”
段玉笙眉峰一皱:“来了多少人。”
士卒答:“一个。”
“一个怕什么?”段黎嗤了一声。
士卒说:“看样子像是使臣!还拿了一个东西,说是一定要去世子亲自到才行。”
段玉笙若有所思:“是么?带我去看看。”
段玉笙两人一路从街边上了城墙,他们居高临下,远远地俯视。
在空旷的平地上,立着一位骑马使,他手里带着一副卷轴,昂着头,双手平直地将卷轴摊开。
金灿灿的,带着祥云瑞鹤。
“那是圣旨。”段玉笙淡淡地说,那东西对于他而言再眼熟不过了。
应是他那位皇帝叔叔给他传了话。
段玉笙轻吐一口气:“先听听他念的是什么。”
城墙上的士卒朝着底下大喊了一声:“世子已到,有什么屁话快说!”
骑马使仰头看了一眼,发现段玉笙厚,才规规矩矩地举起圣旨,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足够洪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侄宁王之子受贼人蛊惑,反叛谋逆,朕深感痛惜,但念及朕与宁王的手足之情,皇族骨血之亲,宁王世子段玉笙,若是愿降认罪,朕愿从轻发落,留其性命,钦此。”
他捏着腔调,面上的轻蔑十足:“宁王世子,还不速速接旨。”
段玉笙没有动,周围人却已经握紧了拳头,他淡笑着,甚至于脸上都没有浮现出别的情绪。
至少,不愠不怒。
“那是什么人?”段黎率先开了口,她脸色不好地问。
段玉笙回答:“朝廷的使臣。”
“那我能杀么?”段黎又问,她眼眸里是赤裸裸的杀意,平静得叫人生起恶寒。
段玉笙依然在笑:“不能。”
“为什么?”
他解释说:“你要是把他杀了,我可就没有传话的人了。”
“我之前还发愁,现在倒是好,帮手主动送上门了。”
他看上去很高兴。
“哦。”段黎轻轻啧了一声,段玉笙定然是有他自己的主意,可是她实在是不喜欢底下人那副傲慢的样子,但现在却又杀不得,她略微有些失望。
“宁王世子!还不速速接旨!”骑马使又高声警告了一句。
可是这圣旨,他自然是不会接的。
段玉笙盯着那人,对段黎轻声说:“阿黎,性命是不能取的,但是你能把他手里拿着的圣旨打下来么?”
“那东西,我实在是不喜欢。”
“你不喜欢?那我毁了就是!”段黎长眉一挑,方才的郁闷总算有了发泄口,她一把拿过去了城墙驻兵弓箭手的装备家伙。
弓身不长,但是那骑马使足够近,在射程之内,她手指轻轻一拉,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弓弦拉满。
段黎的箭术在军营里传得神乎其神,但是真正亲眼见证过的却不算多。
城墙上的守军不由纷纷侧目,一睹为快。
瞬秒之间,段黎松开了手,她的箭矢从来不会有犹豫的时候。
弓箭射出,直接连带着马上震惊的人,一块儿钉在了地面上。
射程近,她的箭矢快而有力。
圣旨被射穿了一个大窟窿,却完美地避开了那活生生的人。
马匹也被惊动了,原地紧张地绕着人转了好几圈。
“怎么?这么简单就被我们将军吓到了?”士卒不由朝着底下人挑衅了一句。
骑马使像是被摔蒙了,攀住马背颤颤巍巍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地面上的残缺叫他一阵心惊。
“这旨意我可受不起,我不杀你,不过你要帮我带句话,回去告诉你们南庭敬将军!七日后,我会到柳州见他,你最好叫他最好做足了准备,他的命,是时候该还了。”
“你……!”骑马使颤颤巍巍地爬上马,他身形不稳,连面对面和段玉笙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还不快滚!”士卒叫道。
许是被方才那一箭给吓着了,骑马使害怕将自己的命也一并给留在这里,慌慌张张的就逃了。
段玉笙轻哼一声,对方若不是看着他们粮草将绝,怎么会如此猖狂。
他那好叔叔又怎么会做出这么一副恶心人的模样。
手足之情?骨血之亲?从他口中说出来,怕不是要天大的笑话。
段玉笙要还给对方一个惊喜,叫对方尝一尝被逼上绝路的滋味。
段黎却在这时候问:“七日后我们攻打洛州?你之前不是说要提早一些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