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野鹤(156)
段玉笙难以抑制的,从喉咙里一阵轻轻咳嗽。
段黎惊慌地看着他,连忙小心的护住他,她神色紧张,手足无措。
段玉笙摇摇头,手指帮她别过脸庞的碎发,他的阿黎定然是被吓坏了,瘦了,也憔悴了。
段黎不肯放手,她知道段玉笙一定受了很多伤,只能小心地贴在对方,像是触摸着一个易碎品一样,她呜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温热的泪水沾湿了衣襟。
“我没有这么脆弱。”段玉笙轻轻地笑,就抱着她,将她一阵好好安抚。
“我这有处宅子,去那里再叙吧。”身后的男子开口,他身后背着药箱,看着像是一个医师。
段黎从未见过这一张脸,直到撑伞的姑娘露出头来。
她笑眼看着段黎,冲她说:“阿黎,好久不见。”
段黎不情愿地抬起头,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让她有些意外。
段黎愣了冷,叫出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名字:“阿花。”
阿花怎么会在这里?
她居然没有死?
阿花依旧为段玉笙撑着伞,笑脸盈盈。
段玉笙牵住了段黎的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说。”
。
几人落脚在院中。
段玉笙行动不便,段黎便一整个把他捞在怀里,时不时蹭一蹭。
是活的,才能叫她安心。
取了火盆。
这事说来话长。
段玉笙命大,从低崖上滚了下来。
碰巧被张医师养的长鹰发现,张医师以为段玉笙是为战乱所累的可怜人,遂搭救了回去。
阿花如今是张医师的夫人,还有一个半岁的孩子。
她从王府中逃离,幸得收留才保下了一条命,他们隐居在山谷,避世不出,谁知,竟然在机缘巧合下遇上了段玉笙。
张医师医术高明,将半死不活的段玉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腿折了,暂时走不了路,精神清明了便立马来寻段黎,阿花十分听段玉笙的话,张医师只能由着两人,打听好消息,三人来到皇城里。
碰巧在路上碰到张回,把那小子吓了一跳,顺带叫他写了一封信。
段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段黎靠着段玉笙阖目休息,牵着的手却没有松开,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只有靠在段玉笙的身边才能安心睡着。
不能有点风吹草动。
休息两日,张医师替她诊脉,段黎也不是铁打的,遂也开了个方子,嘱咐着要好好休养。
她和段玉笙成了名副其实的病友。
段黎早就把身后事交代得清清楚楚,皇城她也不回了,世人都以为段玉笙死透了,段黎一路帮段长卿扫清了障碍,段玉笙也没有什么操心的,两个人暂住在阿花的院子里,没事亲亲我我,顺带帮人逗逗小孩。
段黎属实没想到,阿花居然已经身为人妇,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没有皇权争斗,没有事事非非。
张医师医术高明,等段玉笙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他们还要去山水游历。
“笑芸还邀请我们去草原上玩,你想不想回去?”段玉笙看着黏在身边的段黎,笑道:“据说她如今已经成了北牧王后,等着我们去送礼。”
段黎想了想说:“去可以,但是要坐马车。”
“我听娘子的。”段玉笙点头称是。
段玉笙黏糊起来,成日便是娘子娘子的叫唤,两人没有公爵在身,倒像是一对寻常夫妇。
全茂插一句嘴:“那我就来当当马夫喽。”
知道段玉笙活着的人,就这么几个。
全茂没事就来这里喝酒,尽管能喝酒的只有他一个人:“我也无事可做,那就为世子再驾半辈子的马车!”
“谁说要半辈子?”段玉笙勾了勾唇,“顶多一两年,再之后,便是一人一匹快马!”
“踏遍五湖四海!”
。
大东天和七年,太子段长卿正式登基,战事平复,改国号为昌平。
昌平元年。
据史官记载,历史上有这么一位特别的将军。
红衣甲胄,持狼牙长枪,能骑擅射,乃是女子中军事奇才。
她生平为起义军领军,北牧亲王,还是宁王世子妃。
史册上,留下了昌平皇帝亲笔提下的名字——段黎。
传闻中,宁王世子于天和七年身故,世子妃情根深种,不日殉葬。
他们的故事在坊间传唱……
客栈酒楼,一身红衣劲装的人走过,最后在说书人的面前落下一锭银子。
“说得好,赏。”听声音像是一个女子。
带着斗笠,微微翘起的唇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肆意明媚的笑容藏在底下,五官收起了锋锐,是温和的一张俏脸。
远处还站着一个白衣玉立的男子,看背影,像是天上仙人,白纱下的脸若隐若现,俊美非凡,他用着温润的嗓音催促着:“阿黎,快些走了,全茂在等了。”
“哦……来了。”
两人并肩出行。
段黎不由地撇撇嘴:“他不是要做半辈子马夫么?怎么这么不耐烦?”
放才的故事也新得很,说她一枪能斩下几百个头,威风八面,最后把玉面郎君给强娶回家。
“他说故事都听了百八十遍了,十个版本他都能背了,问你腻不腻。”
段黎嫌弃地抿着嘴:“是他没品!”
她愤愤地说:“难道你不喜欢?”
段玉笙低低地笑,垂着眼睛,白皙的脸上不似往日一般苍白:“自然是喜欢的。”
海晏河清。
在一方做孤云野鹤。
他作云,她便是云上鹤。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