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野鹤(31)
段黎听阿花一早提醒过,过不了多久便是这里的喜庆的节日,算算日子,她已经活了十八载,段玉笙将她进王府的日子定作她的生辰,还说来年要给她庆生。
她抱着一栏红纸和剪刀从绣房走到段玉笙的院落里,今日一早,段玉笙说要教她剪窗花。
“怎么这么慢?东西都备齐了?”段玉笙正坐着悠闲的喝茶,看见段黎来,便冲着她笑着挑眉。
“都拿来了。”段黎解释说:“我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阿花,她说宫中的人传了旨,王妃发话,说你抱病就不用前去听旨了。”
然后她便就看见段玉笙原本的笑凝固在了脸上,甚至皱起了眉。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瓷身。
段黎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便问:“怎么了?”
“去看看。”段玉笙没有多说什么,手中的杯盏重重一放,盏中的茶水泼了桌面一片。
段黎连忙放下东西,跟了上去。
福属同京城不远,却也是王侯封地,朝廷的人若是没什么大事自然不会来传什么旨意。
段玉笙担心有难。
等他到的时候,段楚玉刚上马车,于他视线之中只留下一片一带而过的衣袂。
“父王这是要去哪儿?”段玉笙忙问,心里不安,想上前去拦一拦。
宁王妃却先一把拉住他,扯开一些距离:“你父王要去京城述职,你凑过去做什么?”
她语气严厉地警告一句:“不要添乱!”
段玉笙定住脚步,被人盯着他不敢乱作为:“好端端的怎么要去京城?”
他有些恼:“二姐不是就要出嫁了么?岂不是要错过时辰?”
段桀月出嫁的日子便就在这两月,此刻,王府高墙红布挂着,喜纸也贴满了窗口,珠宝玉器累了整整一个木箱子,和着绸缎布匹齐齐的摆在大堂口,就差段时间,由着侍郎二公子前来接亲了。
然而,京城急昭,段楚玉必须立即赶赴京都,算上路程,也不知道几时能归,谁能说得准?
“父王当真要去?”马车没有等人,段玉笙站在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影子,神色犹豫。
“不走,难道要抗旨么?”段桀月正巧也在一旁,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再说,我都不急,你急做什么?”
“陛下可说原因?”段玉笙仍不放心。
段桀月没有理他,反而是冲着身后的段黎说,“跟我过来,有话要对你说。”
“我?”段黎还有些出神,不确定地说。
“还犹豫什么?”对方冷声一句。
“是。”段黎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耐烦,没再犹豫,赶忙跟上。
她不知道自己被叫去是做什么,但是同在段玉笙身边一样,面对段桀月的时候,她是心安的。
“枪练得如何了?”
段桀月将她带到了平时的练武场。
段黎回答得还算从容,“教过的,都练会了。”
“很好。”说着,段桀月从兵架上取下了一柄长剑,开光的刃泛着微光。
她持剑一指,“那就来试试,让我看看你的成果。”
见对方的目的于此,段黎反而是松了一口气,顺手取下她的长枪,应了声,“好。”
她持枪而立,堪堪站住,就见段桀月脸上清冷地笑。
“挡!”段桀月声音一落,出剑的速度如光昼,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镜面一样的剑身映出她凌厉的眼神,
随着一剑挥出,二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段黎神经绷紧,甚至手先一步动作,长枪一提。
嗡——!
急促的清脆争鸣。
段桀月一剑劈在了长枪的中段,她手腕颤了颤,随即掠过枪身,斜斜飞刺。
见剑穿空而来,段黎眼神猛地一紧,刀光从眼边划过,段桀月手中的剑直击她的胸口,没有留有余地。
像是杀招!
“再挡!”段桀月高斥一声,仍然没有收手的架势。
段黎手腕打旋,锋锐的枪刃飞快刺出,可段桀月却先快一步,枪擦过剑刃,没有完全挡住,她手背上落下了条血痕。
微微刺痛。
段黎手劲不变,她失了一次先机,枪长剑短,段桀月最先就占尽了优势。
“再来!”段桀月说。
段黎便没在给对方机会,踏前一步,长枪一挑,她手臂的力气都集中于一点,快而狠地突刺。
见对方躲闪,她手臂一抬,一瞬间收劲又在下一刻飞刺出去。
段桀月难得的笑了,挥出的剑反而显得笨拙起来,她披向枪杆,没有留余力的一剑落下。
刀刃碰撞的声音绕耳。
段黎手背上带着刺目的红,同她眼中藏着的戾气是相同的颜色,她眼神平静却又藏匿锋芒。
她手腕轻轻一震,然后下一步却猛地突进,枪在一刻推出,配合着出枪的力量,从剑下穿过,直刺对方的要害。
段桀月来不及挡,枪锋在穿刺的那一刻,段黎又提起手腕,身体往后一退,小臂的力气凝聚又稳稳地收住了枪。
“算你赢。”段桀月面不改色。
反而是段黎留了一些冷汗,她喘息两声,重新调整好了呼吸。
“但是你要知道,能杀人的□□是收不住的。”段桀月将剑放回了兵架。
“勉强算你合格。”
“谢郡主。”段黎不觉得累,反而隐隐有些兴奋,她甚至还想和段桀月过上几招。
“过来,我要送你一样的东西。”只可惜,段桀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段黎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从兵库里取出一架长盒。
打开一看,是一柄七尺银枪,笔挺地躺在盒子里,枪刃上刻着狼牙,仿佛每道刻纹都暗藏玄机,枪尾缀着红缨,单论钢质就要超过她先前的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