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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103)

作者:浮游飞絮 阅读记录

桥妧枝手臂微微收紧,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早就走了呀。”

沈寄时扯了扯唇角,“在外等了许久,后来察觉不到你的气息,才意识到你提前离开了,于是回来找你。桥脉脉,我隔着很远看了一眼,冯府的新婚酒席可真热闹,就是不如我想象中的,我们的,热闹。”

说话间,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需要桥妧枝努力凑近,才能听清他说什么。

我们的...什么?

我们的婚宴吗?

她轻声问,可抱着她的人已经陷入了昏睡,并不能再回答她。

真冷啊。

桥妧枝觉得有些好笑,她于寒风中被冰山环抱,却不愿意挣脱。

站在暖阁外,她偏头望向树梢上的弯月,突然许下一个愿望:要是人间无月就好了。

这么想有点自私,毕竟天下人还是喜爱月亮的多。

那不如,让沈寄时少受点苦就好了。

或许是他们距离太近,本应落在沈寄时肩上的雪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她身上。

长睫覆上霜雪,桥妧枝伸手去接,看着那一冬都没有降临在长安的冰晶在自己掌心融化,一看就是许久。

于是第二日,她毫不意外地成,病了。

上了年纪的张太医再一次背着药箱哼哧哼哧地从太医院来到桥府,看着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是风寒之症,女郎这半年生了许多病,就算心中难过,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怎可这般消磨身子。”

桥妧枝鼻尖通红,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道:“这半年应当是没怎么生病……”

张太医看了她一眼,忍了忍,没忍住,“这哪里是没怎么生病的样子,昨日吃了些喜酒,夜风一吹就得了风寒,可见身体极虚,需要大补。”

哪里是吃酒吹风得的风寒,分明是抱了半宿的冰山才得了风寒。

可这自然不能说,桥妧枝便不吭声了,眼睁睁看着张太医为自己开了治风寒和补身体的药方,又去寻阿娘爹爹商论有关她的病症。

讪讪收回目光,她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沈寄时,幽幽道:“我觉得张大人医术一般。”

说得很小声,生怕已经走远的张太医听到。

沈寄时抬眸,脸色有些不好,却没出声,将她抱起走上暖阁,不由分说塞进了棉被中。

暖阁门窗紧闭,又添了三只炉子取暖,桥妧枝处在其中,只觉得头脑昏沉,仿佛被放进了一口刚刚起火的大锅。

桌案上的梅枝已经换了一茬新的,只是屋内太热,开出来的花都有些蔫。

“沈寄时。”

她拽了拽他衣袖,试图从棉被中出来,“我有些热。”

沈寄时毫不犹豫将人按回去,冰凉的手揩去她额头的汗,低叹道:“我去两只炉子,卿卿别出来。”

话音落下,他未动,墙角的两只炉子却熄灭了。

桥妧枝抓着他袖口,双颊红扑扑,抬眼望他,小声问:“沈寄时,鬼魅也会生病吗?”

“鬼魅也会生病,就像人一样,病了同样难受。”

沈寄时攥住她的手,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桥脉脉,今后月夜,你离我远一些。”

裹在被子里的人没出声,显然是不愿意答应。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长久的僵持,谁都不说话。

就如同他们之前每次起争执一样,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认输了。

沈寄时攥着她纤细的手腕,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蓬勃热意,突然想起一件许久之前的事。

那是承平二十七年的夏日,长安落了一场大雨,天地一新。

他一人率军前往洛阳抓胡人,一走就是两个月,走是还是初夏,回来时满池的荷花就已经开成了一片。

李御提着一壶烈酒前来接他,他看向城内,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别看了,我出来时问了桥姑娘,她说约了人去赏荷,没空来接你。”

沈寄时冷冷看他一眼,打马进长安,“谁要她来接,脾气真是越来越差。”

两匹骏马并辔而行,李御一听就乐了,道:“你说谁脾气差,我就没见过比桥姑娘脾气更好的女郎。”

沈寄时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反驳,眉宇间带上了一丝得意。

看不惯他这副模样,李御磨牙,故意气他:“不过嘛,脾气好是好,就是不解风情,只对别人好。至于你,桥姑娘总是凶你,这样的女郎我可不敢娶。”

话还刚落,胸口就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重拳,李御一时不备,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你说谁不解风情?”

“你说谁凶?”

“你想娶桥脉脉她也看不上你,两个月不见真是吃多了猪尾巴,就知道嚼舌根。”

好不容易抓着缰绳扶稳身子,李御疼得龇牙咧嘴,险些被气笑了,一拳还回去,“沈危止,你有病吧!”

沈寄时纹丝不动,仰头灌了一口酒,不吭声。

李御愤愤,抢过酒坛也喝了一口,擦了擦嘴问:“怎么回事,这次又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老生常谈。”

他只含糊说了一句,紧接着就给自己灌酒。

长安大街人来人往,好歹是个长宁侯,白日纵酒像什么话。

李御夺过他的酒壶,仰头眯眼道:“以前在蜀州时,我觉得这天下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人了。谁知道一回长安,你们两个整日争执来争执去,有什么意思。与其这么下去,不如早日退婚,另觅良缘。”

他说完,悠悠回头,却见身侧人早就已经越过他纵马往前去。

“哎?沈大将军你做什么去,朱雀大街上好的酒楼里摆了酒席,一众兄弟等着给你庆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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