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和俏掌印gb(256)
良久,地上的光斑不断跳跃,时间已经悄悄溜走。周承钰才将视线从这个牌位上移开,往一旁的书案而去。
她这几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誊抄经书。许多经书被她翻来覆去的抄过好几遍,时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今日她又坐下,纤纤素手执笔,开始抄着往生咒。
她今日穿的也素净,就如她早上的钗环一样。阳光停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周承钰的身影十分柔和温婉,并不像在朝堂里,雷霆手段把持着朝政的太后。
待到午时,太阳高升,周承钰才缓缓起身。她随意的拿着誊抄的经书,走到烛台边。周承钰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将经书放在烛火上。
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是全然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火苗舔舐着纸张,沿着纸的脉络,不断往上攀爬。直到火焰将纸张全部吞噬,上面的字,也变得不甚清晰。
眼瞧着,火焰快要触到白皙的指尖,周承钰突然放手。快要燃尽的经书,飘飘洒洒的落在火盆上,成为了一堆灰烬。
她将今日抄的往生咒,一张一张的烧尽,在这个黑色的无字牌位前。仿佛是在祭奠一个死去的灵魂。
这是谁?谁又知道呢?
或许只有周承钰知道。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竟然奇迹般的让她苍白的脸,显得更加的有血色。仿佛大地回春一般,有了充盈的气血。
但这似乎是一瞬间的,待火焰燃尽以后,她的脸色又迅速苍白下来。
周承钰低低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
朝中的局势越发紧张,山雨欲来风满楼。万物爆发的前兆,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周承钰身为太后,她没动手。顾昀之身为她名义上的儿子,守着礼义孝道。他定然是不能先动手的。
于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僵滞在原地,但是焦灼的氛围是是流动的。每人心中都笼罩着阴云。
自从乔昭和皇帝谈妥以后,乔愈年第二日就被放了出来,随着而来的还有他官复原位的圣旨。
乔昭没再去过皇宫,却时常往郊外驻守的定北军大营跑。次次都是待到天黑才回来。中京城里的巡防变得更加频繁,几乎是平日里的两倍。
小部分机警的百姓已经有些惶惶不安。
那日从掌印府里出来以后,乔昭和徐纾言就再没见过。
她其实不太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两人之间纠缠得像是一团乱麻。再加上徐纾言那日所做,确实有些触及她的底线。让她见识到他真正偏执的性格。
乔昭有些心累,就想着冷他几日。等二人都平静下来,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地,再处理两人的私事。毕竟现在局势紧张,在家国大事之情,两个人之间的小情小爱,就显得无足轻重。
索性徐纾言自那以后,也没再来找过她。
乔昭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不用立马却处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一边又有些失落,或许排在感情面前的事情真的有很多。
再乱如麻的感情,也只能暂时抛在脑后。
顾昀之和乔昭还有神策军的白启,一直在暗中联络。神策军大半兵力已经暗中往中京而来。现在需要的是按兵不动。
顾昀之仍然每天上朝,朝中大臣每日上奏的奏疏,都会按时出现在勤政殿内。总之,表面上,他的没有任何的改变,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每天要做的事情。
只是夜里的密信,几乎从未断过。
谁料,这样的暗中戒备的情况拖了很久。太后那边一直没有动作,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但是他们这边却已经拉满弓弦,蓄势待发。
这样焦灼的心情,越到后面,越是让顾昀之无法控制。
按理说,他们现在的动作,太后不可能一无所知,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起码苗头是有所掌握的。但是周承钰却十分安静。
有时候,顾昀之早上会去给她请安,周承钰就笑意盈盈的让他起身,上演一副母慈子孝的戏码。两个人你来我往,暗中交锋,却都滴水不漏,探不到任何消息。
局势焦灼着,令人不安。
……
“一群蠢货!这么小的事情也需要朕来批阅?一点脑子都没有!难道没有朕,这北齐江山就转不动了?”
顾昀之猛的将手中的奏折掷在地上,他用力拍在书案上,拍得砰砰作响。顾昀之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脸色涨得发红。
宫殿里的伺候的宫女太监,齐齐垂着头,屏息不敢说话。勤政殿的空气越发凝滞,除了顾昀之的喘气声,竟然再无别的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顾昀之发了一通脾气,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许。
他深深叹了口气,又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在紫檀木椅上,抬手,将桌上撂成一摞的奏折,拿起来继续看着。
高少监在一旁给顾昀之磨墨,若是日常,他在顾昀之旁边伺候,定然会说些吉利讨喜的话。
但是这段时间,不知为何,顾昀之的脾气越发的差,时常大发雷霆。稍微不随他的心意,轻则怒骂斥责,重则直接拖下去打杀。
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噤若寒蝉,无人再敢高声语。生怕哪句话不对,触到了顾昀之的逆鳞。
高少监在一旁沉默着,恨不得变成一粒尘埃,引不起顾昀之的半分注意。
但往往事与愿违。
顾昀之重新拿起奏折,就看了一会,眉头又紧紧皱起。他重重的“啧”了一声,高少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高高吊起。
“推迟今年会试的时间?推迟到五月举办。”顾昀之将奏折缓缓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