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32)
旺顺脸上带笑:“采芙姑娘。”
姜宁晚连眼角余光都未给他一个,径直站到了门跟前。
陈妈望见了她,心里一惊,并非她胆小,实在是这位采芙姑娘一看便是来者不善的模样,不知待会儿会闹出何事。
陈妈赔着笑:“采芙,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老太太跟二爷正在里头用膳呢,现在可不方便见你。”
姜宁晚果断道:“无事,我在此处等候。”
陈妈劝道:“采芙,这日头这般大,你在这儿站着,哪能舒服?先回去吧,等二爷他们用完膳,你再来也不迟。”
姜宁晚不为所动,陈妈心中直叹气,与她面对面站着,生怕她跑进去。
银珠正拎着食盒,准备进去,恰见陈妈在那儿垂头丧气,她对面站着采芙。
她脚步微顿,而后才掀起毡帘,走了进去。
老太太听闻外面有窸窣动静,抬头问道:“何人来了?”
银珠回禀道:“是采芙那丫头在外面。”
老太太摩挲着手中扳指,随即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莫要晒坏了。”
银珠出去唤姜宁晚进屋。
姜宁晚刚一入内,便感受到了令她反感的视线。她稍稍抬头,便能瞧见那个裴府二爷端坐在正前方。
老太太见她避开铎哥儿的视线,眉心微皱起,但仍缓声道:“采芙丫头,这个时辰过来,还没用饭吧,在这儿用一些?”
姜宁晚并非是来用饭的,她是来说清误会的。她有条不紊地将所谓八字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燥热。老太太一言不发,颇为沉默,未表明信与不信。
但老太太的反应让姜宁晚明白,果然是那八字有问题。
老太太沉默,倒是一旁的裴铎轻笑了一声,问道:“依你所言,你那八字是糊弄人的?”
姜宁晚虽不喜与他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她的躲避、不喜一一落在裴铎眼中。他冷冷逼视她,这就是旺顺口中的胆小。他真该让那瞎眼的奴才进来好生瞧瞧,为了躲他,这个混账东西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
裴铎还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糊弄过,他起了身。
他的身量很高,自然而然地会给人带来压迫感,姜宁晚抿唇。
裴铎走近她:“你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姜宁晚不信这个混蛋不懂。
裴铎还真不懂,他佯装不明白,对着裴老太太笑了笑:“祖母,这丫头着实得我心。至于她那八字合不合,于孙儿而言,实非紧要之事。多谢祖母为孙儿寻得这般合心意的丫头。”
裴铎虽是唇角含笑,但眉眼极冷。
这个王八蛋,混蛋,他分明是想堵死她的退路。
姜宁晚指节攥得发白,若视线能杀人,裴铎已经化作齑粉。
裴铎伸手理了理襟口,拱手道:“祖母,总兵府中尚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孙儿便不陪您用午膳了,晚间再来拜见祖母。”
老太太微微颌首,嘱咐几句。
裴铎迈着大步,气势凛然,径直从姜宁晚身侧路过。恰在他经过的瞬间,姜宁晚敏锐地听得一声冷笑。
“好好准备准备,进爷的屋。”
在即将踏出屋之际,裴铎侧头对她叮嘱一句。
姜宁晚冷冷地盯着他。
裴铎一甩衣袍,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第23章 无耻小人
暮色四合,
梁氏将有关沈煜的线索送了过来,姜宁晚理应高兴才是,然而此刻这线索却成了束缚她的锁链。
姜宁晚闭眸,攥紧手心。
锦和堂内。
二太太梁氏轻抿一口茶,一旁的丫鬟问道:“二太太,打听清楚了,那丫头是要与绣房张妈村里隔壁的一位姓李的书生相看。”
梁氏微微颔首,说道:“派人去敲打敲打,莫要让他再动不该有的心思。”
丫鬟应下,随即又道:“二太太,您这般行事,那采芙恐怕会对您有所不满。”
梁氏不赞同地摇摇头:“有何不满?铎哥儿仪表堂堂,龙章凤姿,又是二品大员,贵不可言,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头的书生?若不是看在她曾帮过元淑的份上,凭她那般出身,怎可能进得了国公府,更遑论伴在铎哥儿身侧。”
丫鬟当即静默不语。二太太因着二老爷生前喜在外沾花惹草的缘故,一向厌恶那些生得出众、身姿窈窕,瞧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翌日,天光大亮,
姜宁晚昨夜翻箱倒柜,几乎将所有可寻之处皆细细搜遍,最终不得不确定她的结扣确实不见了。
姜氏静坐榻上,双眸低垂,心下不停回想,猜结扣究竟落在何处。
末了,思绪定格在裴铎的屋内。念及此,那些景象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他将她摔于榻上,紧接着又不由分说扯她衣裳。若结扣是那时落下,确有极大可能,且彼时她满心惊慌,根本顾不上注意结扣有无掉落。
姜宁晚微挺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波澜。
那个结扣是沈煜亲手编织送予她,于她而言,意义贵重。如今却落在那种人处,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起身,朝着睿渊堂而去。
裴铎正在院中赤膊练拳,忽瞧见旺顺领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眯起双眸,待看清来人,不由挑了挑眉,当真是出乎意料。
旺顺上前递上棉帕,欲为二爷擦汗,裴铎随手接过,目光却落在姜宁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