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47)
书房内,守备将军等人正在里面禀报公务。旺顺手捧着画,静静地守在檐下。书房里面时不时便传来谈话声,好半晌过去了,书房门才打开。
旺顺抬起头来,正瞧见守备将军率先出来,脸上颇有几分愁眉苦脸。观其模样,应是受了二爷的责备,毕竟二爷在处理公务时,鲜有和颜悦色之态。
旺顺不动如山地立在原地。见守备将军抬头望过来,旺顺方才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来。
守备将军勉强扯了抹笑,问候一声:“旺顺管事近来可好?”
旺顺忙拱手还礼,恭敬道:“您客气了,近来一切都好。承蒙挂念。”
二人遂寒暄一番,言语之间,颇为客气。待里间传来通传声,二人才止住话头。
旺顺快步走入书房内。只见二爷正起身,走向鸟笼,里头的小鹦鹉甚是亲昵地凑近主人,蹭了蹭。
裴铎心情似是不错,伸手抚了抚小鹦鹉,小鹦鹉乖巧可爱。
此时,裴铎见旺顺进来却不说话,便扭头看了他一眼。
旺顺冷不丁被自家二爷那犀利眼神一扫,顿时犹如被冷水浇头,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而后上前,双手呈上画,恭声道:“二爷,这是今早从那李书生那儿拿来的。”
“嗯?”裴铎并未伸手去接。
旺顺见状,立刻将画打开,那画中内容便缓缓现于人前。
半晌过去,小鹦鹉歪歪头,见主人这般久都不给自己喂食,忍不住轻轻琢了琢主人,似在催促。
裴铎瞥了一眼趴在手边上的爱宠,屈指轻轻一弹,小鹦鹉顿时吃了疼,连忙躲进笼子里,再也不肯过来了。
裴铎缓抽出手,取过一块棉帕,随手擦了擦。
旺顺抬起头来,见二爷面上未有恼火的迹象,胆子便大了几分。
他恭恭敬敬地开口,一五一十地将早上发生之事从头道来。
从那李书生如何起笔作画,到他如何前去警告那人,以及那李书生又作何反应,皆一一详细说来。
旺顺有条不紊,将事情全都说完了。
裴铎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而后掀眼皮看向旺顺,问道:“那书生一句话都未反驳,便走了?”
旺顺立刻回道:“二爷,他一开始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呢,可待他知道是招惹了您后,立刻就焉了下去。他哪还敢反驳,接了银钱后,便立刻开始收拾包袱了。”
旺顺又道:“二爷,这书生依奴才瞧,确是个软骨头。”
裴铎不置一词,又扫了一眼那画,这画人倒是画得颇为用心,底下还提了句酸诗。
他无甚兴趣地提起了画,又上下看了几眼。
旺顺在一旁又道:“二爷,依着这书生的反应,他跟采芙姑娘应当无甚……”
话说到此处,旺顺突然惊觉自己这话极为不妥当。采芙现在是二爷的人,断不可与他人再有任何关联。
方才这话一提,岂不是在提醒二爷这采芙先前曾看上了别人,欲与别人双宿双飞吗?这些易生歧义的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
果不其然,旺顺刚打住嘴,小心地抬头一瞧,便瞧见他家二爷正冷冷地看着他。
旺顺立即抬手抽了自个儿一嘴巴,急道:“二爷,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裴铎随手将画一扔,不耐地摆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旺顺这才松了口气,复又小心地问了句:“二爷,可还要再盯着那书生了?”
话刚落,旺顺琢磨了瞬自家二爷的神情,立刻便明白过来。
他心下实有几分懊恼。原本他以为,像这采芙这般犟的人,看上的人应当也是个硬骨头才是。
却不曾想,这个书生是这般软骨头,连一句硬气话都不敢说。一看便知是个没胆子干事的人。二爷最瞧不上的便是这种软弱之人。想来,二爷定当不稀罕再派人盯着他了。
旺顺恭敬道:“二爷,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退下。”言罢,缓缓退至门边。
门“咯吱”一声,关上了。
四方院子内,周妈正捧着精心熬制好的参汤,凑到姜宁晚唇边,道:“姑娘,咱可得好好补补身子,你瞧瞧,你那唇上现下都无甚血气,可见是亏了身子,这模样可不好。”
姜宁晚抬头,瞥了她一眼,而后问:“方才是谁来了?”
话落,周妈神情隐晦地瞧了眼姜宁晚,心中暗喜,这采芙怕是以为是二爷大白天便过来瞧她了,正盼着二爷呢。
周妈笑着道:“方才是绣房里的春喜过来了,一过来便想寻你,不过你那时还歇息着,可不敢打搅到你。”
姜宁晚手微顿,静默了会儿,问道:“什么事?”
周妈知晓她与那个叫春喜的丫头的关系甚是不错,便面带喜色道:“老太太早先不是要开恩放她回去成亲么,这会子,便是要放她归家了。”
春喜要与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心上人成亲了。
见姜宁晚低着头,周妈怕她未听清,又补充了句:“她是要来向姑娘你道个别的,日后归家成亲了,可就难再进裴府了。”
第33章 想爷了
周妈告知姜宁晚, 言春喜今日便要离府。姜宁晚心下思忖片刻,下午便去让周妈将春喜寻了过来。
申时。
待春喜熟悉的笑脸、声音现于面前时,姜宁晚亦展颜而笑。
只是春喜一上来便恭敬行了个礼, 道:“采芙姑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