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59)
两个侍卫上前,粗鲁地拽起云妈。云妈如大梦初醒般,拼命挣脱,忙不迭地磕头,头撞得咚咚响。
她浑身发抖,连连乞求道:“二爷,奴才不知啊,不知她这般胆大,这般妄为。”
太吵了。裴铎抿了口茶后,冷冷地摁着眉心。旺顺一眼瞧出二爷的躁郁,他连忙向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侍卫立刻便要将人拖出去,欲要将人塞了口时,主子爷冷沉的询问传了过来,
“她去佛寺求子?”
云妈已是涕泪交加,绝望间听见主子发问,她猛然抓住一线生机。
“二爷,是啊,采芙之前跟老太太她们一同去求送子观音,后来她又想着要去寺里面好生相求几日。二爷,采芙满心盼着诞下裴府子嗣,这……这事肯定是误会,是误会。”
云妈的话愈说愈快,生怕被打断。
话音刚落,云妈紧张地攥着手,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间,空气凝滞,
云妈眼睁睁地看着主子爷的神情愈发难看。
半晌,裴铎冷笑了声,质问:“她亲口说要去佛寺求子?”
云妈木讷地点头。
裴铎沉着脸,起了身,轻道了句:“去找人。”
旺顺见主子爷陡然间面色冷戾,他也黑了脸。电光火石间,他想通了其中蹊跷,那采芙根本不愿生子,又怎么可能巴巴地去佛寺里求子,还一求就是三日。
旺顺黑着脸,扫了眼惨无人色的云妈。心中暗骂这个蠢人,伺候在那采芙身边这么些时日,竟然听不出她话中的真假。
旺顺头疼得紧。但愿,那姑娘切勿像他想得那般作死,莫作死啊。
旺顺紧跟着二爷大步跨出,走了几步,便见他家二爷冷冷侧头,瞥了他眼:“备马。”
旺顺诧异:“爷,您要亲自去?”
裴铎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袖,唇角的笑极冷:“别让爷再重复。”
旺顺不敢再耽搁,即刻吩咐人去备马。
裴铎立在原地,熟悉他的人便能留意到他此刻额角青筋直跳,面罩寒霜,周遭空气都有几分凝滞。
街道上,店铺林立,招牌高悬。
酒楼高耸,旁有小贩叫卖,吆喝声不断。
姜宁晚买了几个包子,往嘴里塞。老板娘见她吃得急,忙道:“婆婆,你吃慢些,别噎着了。”
姜宁晚佝偻着腰,遂放缓了速度,半晌,她咳了好几声,问道:“老板娘,你可知这渡口的船今日几时开?”
老板娘使劲和着面团,闻声抬了头,笑着道:“午时三刻准时开。”
又道:“您呐,坐在这儿等一会儿即可。”
姜宁晚道:“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摆了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擦了把手,好奇地问:“婆婆,你一个人,这般急着赶去北地,路上可要小心些。”
姜宁晚坐在包子铺前的小板凳上,啃了口包子后,抬起头来。老板娘好心地解释道:“如今这北地可不大太平,时常便有些外族人踩线过来捣乱。”
姜宁晚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老板娘,来几碗清粥。”有人走了过来。
老板娘对姜宁晚笑了笑,便去忙自个儿的事去了。
姜宁晚吃完了包子后,看了眼老板娘,摸出几个铜钱,轻轻放在案上。随即双手搓了搓疼得厉害的脸,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到了地方,再去寻个大夫看看。
她起了身,径直朝着码头走去,大小船只停在岸边,桅杆林立,船帆如云。她寻到艘不大起眼的船,见船家正在扯绳。
姜宁晚扯了兜帽,遮了半边脸,走过去道:“船家大哥,你这船可是去北地的?”
船家停下手中活计,上下打量一番姜宁晚,道:“婆婆,这船确是北上,只是船资可不少。”
姜宁晚闷着声,掏出银钱递了过去,船家接过,数了数,然后摆了摆手,让她进去:“上船吧。”
姜宁晚迎着江边大风,蹒跚着踏上跳板,登上船只,她寻得一处角落,坐在过道旁的长凳上歇息。
三刻,船家一声吆喝,水手们即刻解开揽绳。
船动了,姜宁晚一直紧攥着的手松了开来,江风拂面,她放轻了呼吸。
船开了,路途顺利、不耽搁的话,她很快便能抵达北地。
江风呼啸,船帆鼓鼓作响,姜宁晚半靠在船壁上,全身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一夜未眠的疲惫涌了上来,她紧紧抱着包袱,迷糊间,半睡了过去。
江风急促,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江面泛起层层波浪,拍打着船身。
“嗯……”,姜宁晚半梦半醒间,伸手摸了摸面旁,湿湿凉凉的。
她缓缓睁开眼,旁边好似有人推她。
姜宁晚醒了,撑起身,推她的水手见她醒了,忙道:“快进舱房,下雨了。”
水手见叫醒了她,便急着去催促其他人。
船似乎停了。
姜宁晚站起了身,看向船手那边。
周围的人皆拎着包袱,急急地踩着步子进舱。
船家系上了雨帽,看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落,口中抱怨道:“今儿早还算得好好的,这天气怎的变得这般快,这趟出船算是出亏了。”
天际乌云滚滚,黑云压城,风呼啸而过,吹的江面上波浪滔天。
一道猛地巨浪打了过来,船身剧烈晃动了瞬。
姜宁晚忙拽住旁边的桅杆,站直身体后,见到水手们抛下揽绳,栓在了木桩上。她渐渐抿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