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69)
姜宁晚被按住了手,不得不停下来,抬头不解地看他。裴铎低头,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轻笑了声,手指勾了勾她鼻尖:“这大夜里的,你搁这抄经文。”
姜宁晚扭过头,轻轻抽出手:“老太太吩咐的。”
裴铎半挑眉:“你倒是听老太太的话,怎么不见你听爷的话?”
姜宁晚手上动作不停,纤细的手紧握笔杆。裴铎扫了眼她眼角一抹绯红,在她正沉浸抄经间,微用力,夺走了她手中笔。
姜宁晚手中一空,裴铎将人扯进怀里紧贴着他,硬实滚烫的胸膛毫无阻碍的触感让姜宁晚微颤了下,下意识挣扎,却被裴铎揽得更紧:“老太太让你何时过去交差?”
姜宁晚掰开他的手,想要拿笔,半天,没掰开。她抬起头:“明日一早。”
裴铎摩挲着她细腕,带了几分力,让她不乱动。他心里琢磨了会儿,这事不用这般着急,祖母怕是起了敲打她的心思。
裴铎攥着怀中人的脸,向上抬了抬,目光颇有几分专注,瞧了好半晌,又视线下移,落在她不及一握腰上。
“啧”了声。这么个小身板,若是日日熬夜抄着这东西,怕没几日,就给人弄倒了。
裴铎低头,亲了亲她:“别抄了。”
姜宁晚用手抵住他敞露的胸膛,目光带了几分烦躁,耳畔浓重的呼吸让她浑身不适,她使劲地偏过头:“二爷,老太太明儿一早就要我送过去。”
裴铎从她脖颈间,半抬起头:“不必送。”
怀里人一丁点不配合,裴铎按了她小手向下,在她耳畔轻笑了声:“抄经求哪有这个快?”
手心滚烫、炽热,姜宁晚条件反射,猛地攥了手,
裴铎闷哼了声,额间青筋直跳,他将她直接压了下来:“爷不让你送过去,就不送。”
他滚热的吻落在她额、面、唇上。
一旁笔墨纸砚尽数滚落在地,墨泼了满地,张牙舞爪,留下一片乌黑印记,宣纸皱巴巴地揉成一团,凌乱不堪。
霞光渐染,
裴老太太早早起身,在丫鬟伺候下,至净室洗漱,照往常一般,手中佛珠轻转,对着庄严鎏金佛像,双手合十。
佛堂内,红石砖砌地,堂顶高悬盏莲花灯、琉璃灯,壁上佛经画,中央摆着供桌,侧几盆幽兰。
老太太祷告完,银珠上前扶老太太。
裴老太太啜了口白毫银针,缓缓抬了头问:“采芙那丫头可将经文送过来了?”
银珠接过空茶盏的手微顿,老太太不轻不重地瞥了她眼:“没送过来?”
裴老太太取了佛珠,放在一侧,银珠忙上前:“老太太,您别误会,不是采芙那丫头不听您的话,是二爷方才遣人带话过来,说是过段时日再送过来。”
银珠边道,边小心觑老太太的神色。
裴老太太沉默了会儿,拨佛珠的动作快了几分,银珠怕她再恼,又道:“老太太,二爷那边的意思是,采芙身子弱,经不住日日夜里熬着抄经文。”
“依你这么说,铎哥儿是心疼上了。”老太太微眯了眸。
银珠干笑了几声,不知如何作答。
恰逢此刻,陈妈轻挑了毡帘进来。
她面带笑道:“老太太,二爷陪您用早膳来了。”
银珠赶忙上前,欲扶老太太起身,却被轻推开,银珠愣了瞬,旋即抬起头,恰与陈妈四目相对,二人一时面面相觑。
裴铎甫一入内,便扫了眼立在原地的银珠、陈妈二人。
他面色如常,行至老太太跟前,拱手道:“祖母安。”
老太太却未应。
裴铎微挑眉,他自是清楚其中缘由。
“祖母安。”
裴老太太纵然心中对孙儿有气,但也不舍得当着奴仆的面落他脸面,她轻“嗯”了声算作应答。
“祖母,您老人家请坐,快些坐下。”裴铎温言道,随即使了个眼色,让银珠跟陈妈退至一边,自个儿亲自上前,扶祖母坐下。
裴铎夹了块莲蓉糕,放在老太太面前的青花白描缠枝碟上,道:“孙儿一大早便让人备下的,祖母喜甘甜,这道糕点正好合您口味,您尝尝。”
裴老太太到底是经不住孙儿的殷勤。
她抬起头:“行了,莫要这般献殷勤了,老身还不知你现在心里那点小心思。”
裴铎笑了笑:“是,祖母疼爱孙儿,自是知道孙儿的心思。”
裴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瞧你这模样,心疼得那般紧,祖母哪敢再去触你霉头?”
话里虽有几分嗔怪,但到底不曾苛责。
裴铎知晓祖母应当不会再追究了,他笑着落了座。
二人用完膳。裴老太太叫住了他:“铎哥儿,祖母还有一事。”
“祖母请说。”
裴老太太复道:“前儿,吏部尚书夫人话里话外,有几分结亲的意思。”
“嗯?”
裴老太太琢磨着孙儿的语气,又抬头,逡巡几番他神情,方继续道:“我瞧了眼他家幼女的画像,年方二八,年纪虽小了些,但生得端庄秀丽,打眼瞧去,颇有几分成熟之态。人知书达礼、才情亦是不俗,能诗会画。祖母心里是很有几分满意的,就不知你如何想了?”
裴铎观祖母神情,便知她何止是几分满意,分明是极为满意。
本应下倒也无妨,思虑片刻,方抬起头:“祖母,娶妻这事或早或晚,现下倒不必那般急切、匆忙。”
裴老太太浅啜口银珠递过的茶。心中暗忖,左右尚书家那幼女年岁尚小,她确也不急于一时,再待上些时日也可,又思及采芙之事,遂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