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98)
姜宁晚骤然抬起头,眼眶湿红。
“好了,下来吧。”元席盯着她。
他径直用了力,不顾她意愿,将人老实地塞进被窝,偏偏她还在刺激他,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想留下来?”
这一句话让他本就已经十分不清晰的脑袋“嗡”的声炸了。
待他稍微清醒过来时,已入了进去。
窗外雪大风急,
屋内烛火、炭火正旺。
姜宁晚浑身汗湿,整个人无力地趴着。
窗子被风雪欺压得咯吱作响。
她忽地伸手,猛地攥住幔帐一角,指节粉白。迷蒙间,她半睁着眸子,视线探向烛火处,下一瞬,目光顿住了。
窗子不知何时开了一角,
浑身的热度骤然褪去,她皱眉,扭过头,元席俯身,亲了她唇:“难受?”
姜宁晚得了抚慰,心安了安,再扭过头去,瞥了眼开了一角的窗子,隐约有风雪灌入。
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
姜宁晚实在不舒服,伸手推了推元席:“关窗。”
元席顺着她视线,瞥了眼大开的窗子,随即抽身出来,径直行至窗边,伸手关了窗。
他方一转身,便被扑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地将人抱起来。
很快,窗咯吱咯吱晃动的声音,愈发大了。
雪好似小了一些。
外头安静下来了。
姜宁晚安静地依偎在元席怀里,二人紧紧地贴在一块儿,她有气无力地伸手推了推:“出去。”
元席却未动,只目光看着她,好像看不够似的。
他将她手握在掌心,然后贴在他心口处,姜宁晚愣了愣,她近距离地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一下一下,稳健有力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敲在她心尖上。
姜宁晚神色怔愣。
元席吻在她发顶,姜宁晚眼眶泛热。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他能感受到。
姜宁晚乌龟似的躲进他怀里,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帐子摇晃着,
外头传来了几声“砰砰”敲门音。
姜宁晚额发濡湿,勉强地伸手推拒,催促他:“有人敲门。”
此时尚不算夜深,甚至时辰尚算早。
外头敲门声愈发急,姜宁晚有点不好意思了。正在关键处,姜宁晚在紧张之下,不肯配合。元席闷哼了声,屏气,起了身。
门打开了,
姜宁晚能听到外间的动静,只是无暇去理,应该是隔壁邻居过来送些东西,或是借何物什。
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幔帐,脑中不时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她很安心……
姜宁晚无意识地低头,脸颊红、发烫。
外间雪愈发小了,人声清晰起来。
怎么还不回来?姜宁晚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多谢。”简单二字砸进了她的耳朵。
是个男人在外面说话,但不是元席。
嗓音很熟悉。
姜宁晚浑身瞬间冰冷,她猛地抬头,望向方才被合起的窗子,她踉跄着起身,奔至窗子处,窗上有个破洞,不大,但足够让人眼看清里头发生的一切。
她扯开了窗子。看不见人,看不见……
姜宁晚慌乱地背过身,背后突然响起了道人声。
她猛地扭过头。
天亮了,
姜宁晚额头上满是汗,双眸大睁,大口地喘着气。
她做噩梦了,梦里看见了那个混蛋。
元席正端热汤过来,姜宁晚看见他,长舒口气。
元席上前,亲了亲她额头:“身子还不舒服?”
他话里有几分懊恼,昨晚失了分寸,差点给人弄着凉了。
姜宁晚摇头,呼吸平稳下来:“王大嫂昨晚是来干嘛?”
“还木盆。”
姜宁晚喝了几口汤,点点头。
昨晚元席回来后,便抱着她睡下了。
窗子上没有破洞,门外也没有多站着一个男人。
第59章 痕迹
几处简陋棚子立于雪中, 棚顶积雪甚厚,似白毡覆盖。
一顶轿子停在拐角处。
旺顺向候掀开马车帘:“二爷,到了。”
轿内人却未曾言语。
旺顺小心翼翼地放下马车帘, 不再出声。元太子幼子此番与二爷、朝廷议和,实审时度势之举。他主动提出献良马千匹、美玉百斛、金银珠宝若干, 以表降意。议和之事尚进行一半,中途却杀出个叫“陈期”的小子, 性刚、仍心怀异志,扯起反旗。是个不怕死的。
旺顺心下暗自思忖着, 倒也不是何大事, 议和大势所趋, 岂是几人之力可撼动?无非是再花上几番心思罢了。
旺顺觑了眼后头, 二爷此刻真正恼得另有其事。
马车帘被掀开了一角。
裴铎自马车上下来, 随意披了件氅衣。
他眼神扫视一圈, 最终目光停留在前头一方顶棚上。
有个胖实的男童蹿上凳子, 无所顾忌地晃着脚。
男童跟着父母卖菜, 正无聊,冷不丁前头就有个人向他招手, 他蹭地蹿下来,接过糖葫芦。
旺顺蹲下身:“小朋友, 带我们去个地方, 可好?”
落雪了,
飘飘洒洒。
姜宁晚搓了搓手,一旁的王大嫂嘴皮子不停,兴致冲冲地跟她描述各种成婚礼节场景, 以及需要准备的各样物什。
王大嫂道起嫁衣,嫁衣必是红绸裁就, 绣以鸳鸯戏水图样,要针脚细密,色彩鲜艳。这样上身,端的是娇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