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库门飞出一只白孔雀[七零](61)
贝碧棠坐在床上,倚靠着墙壁,拿出那本高中语文课本来,慢慢看着。
阳光正盛,即使放下布帘子,屋子里间的光线也足够明亮。
看了大半页,苗秀秀的话从外边传进来,她问贝碧棠:“还不做午饭啊?”
贝碧棠头也不抬,眼睛还在课本上,语气淡淡地说:“光美请我喝了汽水,我不饿,午饭不吃了。”
意思是您想吃午饭,那就自己做。
好一会儿,苗秀秀才开口说道:“这天热得!我也没什么胃口,倒点开水进剩饭里,吃一两口得了。”
苗秀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贝碧棠心疼地说,姆妈,那我去做饭吧,给你做点有营养的。
里间静悄悄的,苗秀秀起身哼了一声,去灶间。
贝碧棠也等了半天,没见苗秀秀进来掀开布帘子,教育她。
贝碧棠有些奇怪,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苗秀秀最近是对她宽容了不少。以往都是她硬着来,苗秀秀总能比她硬,最后屈服的都是自己。苗秀秀这一招对付她,向来是无往不利的。
难道是孩子大了,做父母的便不那么硬气了?
贝碧棠不甚在意想着,最后心神又回到了课本上。
贝碧棠却没有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楼下的邮递员在喊她,她赶忙下去,邮递员递给她一张红艳艳的请柬。
贝碧棠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凝视着大红色硬壳本表面上的鎏金色字体,四个大字:结婚请柬。
她手指发白,打开请柬一看。
最上面正中间是三个大字,邀请函。
接着写着,诚邀贝碧棠同志笠位。
新郎:徐则立,新娘:曾琳琳特设薄席,恭请到场,诚邀出席。随后是婚宴的时间地点,落款是徐则立和曾琳琳的名字。
不用说,寄这张结婚请柬给她的肯定是徐则立,除了他还有谁?总不能是他的那位未婚妻吧?很大概率,那位准新娘子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贝碧棠不由地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徐则立。
贝碧棠被徐则立的无耻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脸色通红。
她盯着“曾琳琳”的名字看了好久,深深地记住了。
贝碧棠动作粗鲁地合上这张请柬,带着一肚子没出发的火气,疾步往电话间那头走去。
这是贝碧棠第一次主动给徐则立打电话。
徐则立一脸笑意跑到电话间,接过电话,他惊喜地说道:“碧棠,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贝碧棠怒火中烧,大声质问道:“徐则立,你发请柬给我是几个意思?!”
徐则立含着笑意说道:“碧棠,怎么知道是我发给你。”
徐则立的语气让贝碧棠更气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无耻的事,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这下,徐则立语气里的笑意没了,他说道:“碧棠,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结婚的事推迟了嘛,这不是又重新定下来。我就想着发张请柬给你,免得你为我忧心,也让你沾沾我的喜气。”
徐则立越说越来劲,他炫耀地继续说道:“碧棠,你可以放心了。备婚都全部完成了,不用我家多出一分钱,我丈母娘白花花的钞票都交出去了。你不用担我不还你那区区一千块钱。”
贝碧棠气得呼吸加重,才过去多久,徐则立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说话的口吻也越来越油腻,活脱脱像个大肚子、秃头的中年男人。
徐则立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曾琳琳出国的事没办成。曾家只能调过头来准备他和曾琳琳的婚礼。
他春风得意,得许多曾经他攀也攀不上,看不起自己的人恭维。渐渐地,人就膨胀了,说话好为人师,俨然一根老油条。
贝碧棠深吸一口气,打断他说道:“徐则立,你请前女友参加自己的婚礼,你就怕万一我跟新娘子撞上。”
说到“前女友”三个字,贝碧棠都要吐了。徐则立这是既不尊重自己,也没多尊敬自己的未来老婆。
徐则立沉默了几秒,说道:“不会的,不止碧棠你我邀请了,我还邀请了初中同班的其他女同学,碧棠你混在里面,不会被人发现的。琳琳她爱我,又没有什么心眼。”
贝碧棠没说话,徐则立语重心长地说道:“碧棠你不会不想来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酒席定在静安寺附近的人和馆,那一天人和馆不接待其他客人,整个饭店都被包了下来,就为了我的婚礼。整整二十五桌,就光菜品就花了上万块钱,还不包括香烟和酒水呢。我们嫌饭店准备的烟酒不够上档次,所以自己准备了。”
“不单单是喜宴隆重,来参见婚宴的人那更是了不得,碧棠你一辈子也不会遇上他们其中的一个。我是让你来涨涨见识的,这是我作为老同学的心意。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碧棠你可一定要来,不要辜负我的美意。人和馆,下个月第一个礼拜的星期六,碧棠记住了啊。”
贝碧棠没说来也没说不来,她脸色沉沉地挂了电话。
那头的徐则立听着忙音,不在意地笑了笑,挂了电话,一脸高傲地走回家中。
贝碧棠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曾琳琳。”
她抬头看着直射的日光,眼睛刺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第一次有了要报复一个人的冲动。
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题名徐则立占了,他总不能事事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