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妆间外的走廊,碰见了易斐成。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上,神情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柔和的。
江然蕴忽然想到沈惠的话。
如果一开始……
记忆出现问题的人不是易斐成,她还会愿意配合吗?
易斐成注视了她一会儿,低声问:“吃晚饭了吗?我那边做了饭。”
江然蕴说:“没有。”
她想说不用了,易斐成却先一步开口:“我让小罗给你们送过去。”
听起来,他已经准备好了。
而且说的是你们……准备了不止一份?
江然蕴看向旁边的沈惠,沈惠正低头看手机,江然蕴瞥了一眼,是在跟她助理发消息,买的咖啡和食物到了,对方正在问具体送到哪。
“那行,麻烦你了,谢谢。”江然蕴一本正经地说。
易斐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笑意之下,又是稍稍失落的复杂情绪。
江然蕴拉着沈惠走。
走廊狭窄,和易斐成擦肩而过,忽然,易斐成抓住了她的手。
江然蕴心脏霍地一跳。
沈惠啪啪打了会儿字,给助理发语音:“你就先进来,先进村子……”
江然蕴感觉到易斐成的指腹摩挲她的掌心。
沈惠还在指导助理到时候怎么过来。
易斐成和她十指交握。
江然蕴心跳很快,特别担心沈惠一扭头就看到他们牵着的手。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怎么跟在偷情一样……
这时,易斐成微微用力地攥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松开。
“嗯?”沈惠发完语音,茫然地看向江然蕴,“怎么不走了?”
易斐成倒是走路带风,大步离开了。
江然蕴抬脚向前,问沈惠:“咖啡什么时候到啊?”
“快了,”沈惠说,“不过我等下得去接一下。”
江然蕴蜷了蜷刚才和易斐成相牵的手。
掌心微微发麻。
狂跳的心脏缓缓回到正常频率,带来一种危机解除的适意。
怪不得说……那什么刺激呢。
进了化妆间,没一会儿,小罗送了饭来。
真是两份,用一次性饭盒装的。
“还有给我的啊,谢谢谢谢。”沈惠一迭声道。
小罗把饭菜送到就走了,没多说什么。
江然蕴把饭盒打开,从菜的品种色泽,入口的味道,很快确定这是易斐成自己做的。
沈惠本来没多想吃,象征性地尝了两口,惊喜地说:“易斐成哪儿请的厨师,做得挺好吃啊。”
江然蕴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好吃你就多吃点。”
……
晚上开工前,沈惠的咖啡三明治到了,基本每个工作人员都有份,分完还有的剩。
格外多了餐宵夜,大伙儿都挺开心。
“谢谢沈总!”剧组气氛很好。
沈惠还和闻舒蝉打了个招呼,姿态谦虚:“闻导,久仰大名,我是然蕴的朋友,工作是话剧方面的……”
闻舒蝉和她聊了两句。
很快开工。
今晚演员不少,拍的是一部分冲突剧情,明珠在家,本来是静谧的雨夜,在她的世界里,父母、兄长、叶鸣臣都在,她煮了粥,听电台,读诗集,串珍珠项链,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
但是舅舅和表哥们冲进来,指责她偷藏珍珠这件事,还要把所有的珍珠和她已经做好的饰品都拿走。
今晚的雨不大不小,刚刚好。
冲突到最激烈的时候,珍珠项链的皮绳崩断,雪白的珍珠水花一样溅射滚落在院子的水泥地上,在夜色和雨水中,折射出光亮。
三个男人把散落在地的珍珠捡走,只有一颗,掉在了门口台阶的缝隙里没被他们发现。
明珠把它捡起来,回到屋里,努力扬起笑容,却在发现屋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时,笑容黯淡了下来。
她趴在桌上,想要舅舅和表哥们把东西还回来,和她道歉。
过了一会儿,他们真的回来了。
沈惠没怎么看懂在拍什么。
电影拍摄和话剧排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电影拍摄更碎片化。更何况她并不知道剧本内容。
但她还是耐心地待了一晚上。
这一晚,江然蕴和易斐成单独对戏的片段不是很多,而且每次拍完,江然蕴都会若无其事地和他拉开距离,休息间隙,她和邱鸿哲、缪玉、齐颖悟都聊得开心,唯独不怎么看他。
甚至找不到机会,像傍晚在走廊上那样,和她悄悄牵一下手。
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回到了从前,他只有在戏里才能毫无负担地触碰她、拥抱她……
想到这里,易斐成倏然一怔。
今天收工比昨天早,天没亮就结束了。
江然蕴所在的小楼房,有三个房间,所以不用另外给沈惠安排住处。
第二天睡醒,收拾收拾又要开工。
江然蕴本来没打算叫沈惠起来,但沈惠听到动静,自己醒了,打着呵欠说:“你们这样昼夜颠倒,太辛苦了……”
江然蕴顿了顿:“你今天还去看?”
“去啊,”沈惠咬了口自带的吐司,“来都来了。”
今天沈惠包了剧组的午餐和晚餐,还提供了各种饮品。
比剧组的伙食标准好多了。
有人大胆问:“沈总准备待多久啊?”
沈惠笑道:“明天就走了。”
工作人员叹息:“可惜。”
下午,雨又渐渐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