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情爱(88)

时妍知道自己刺痛了他的自尊。她内心开始愧疚。但她却没有力气说话。

文东的喉结滚了一滚，开口说：“它不过就是件给你穿的衣服，没那么大的意义。你今天喜欢这条裙子，以后到这些名店未必还能碰到合你心意的。我们干嘛为了以后的不确定忍着不要这一件？”他说着说着语气带了点自嘲的笑，“偶尔的得到也是得到，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你说是不是？”

时妍被他这番理论搞的心里一片乱，她本来是很坚定的。

“我不要。我才不要！”她在头脑一片混沌中胡乱说。

文东一瞬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时妍又说：“你的赔偿金就这么花了我受不起。”

文东不再跟她争了。争来争去真的很累。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时妍看了看他说：“我去找方冰清买，她卖的那些一两千的衣服就很漂亮了。”

“好。”文东说。

时妍说：“我饿了。”

文东看她一眼，牵起她的手，“我们去吃饭。”

方冰清收到时妍微信的时候也正在和许江潮吃饭。

他们正坐在三里屯一家餐厅。他们两年多前在一起时来过这一片。

那时候许江潮来这边找一个朋友谈事。方冰清跟着他坐一小时的车过来。

她记得当时在一家奶茶店，许江潮在和他朋友聊天，她就坐在旁边那桌等着他们。

她没有看手机，不想看。她的眼睛总是控制不住落在他身上。她觉得他比他朋友帅，谈吐也比他朋友有趣，还有声音也比他朋友好听。

许江潮偶尔朝她一瞥，就能看见她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笑。

他会因为她分心。会时不时边和他朋友说话边看向她。

和朋友一分开他们就迫不及待牵住手。

那天他们逛了很多家店，结束后就去了一家餐厅吃饭。

餐厅要排队。她对他说：“算了，我们去吃那边的汉堡王吧。”

“那不行。今天辛苦我宝贝了要好好吃一顿补补。”

她嗔怪他：“你小点声说。”

他喜欢叫她宝贝，她却不好意思对他叫出口。

那天他们点了很多菜，因为很多菜式他们都想尝尝。加上他刚在外面给他们买的衣服、化妆品，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她没有阻拦他。

她自己赚钱，但是爱的人给自己花钱的感觉真的很好。

等菜的时候他在刷手机，她在对面撑着手臂看着他。

她说：“你爱我吗？”

她很少问他爱不爱她，她也不是张口就会对他说我爱你的人。但那一刻，在喧闹的餐厅里，她突然就问出了这句话。

“废话么不是。”他都懒得抬头看她，仿佛这是一个她不该有疑问的问题。

那时候有多幸福？

那时也是冬天。

今年的冬天比那个冬天萧条了很多。大街上人的精神气也和那年的人没法比。

他们现在坐在餐厅里。就是那年他们来过的餐厅。

许江潮今天一直在说：“好可惜啊。要是那家奶茶店还开着就好了。”

方冰清坐在他对面没说话。

那家奶茶店，现在都不知道是换了几拨经营了。

分开后，每次她想他想到痛苦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去一个他们之前去的地方。

那次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三个月，她坐了很久的车跑过来，她还是先去的奶茶店，却发现奶茶店换成了连锁咖啡店。

她在那一刻望着咖啡店的门悲伤得一下涌出了眼泪。她之前分手时觉得再痛苦都没有让自己哭过。

她从来不知道，“物是人非”竟然是这么快。

那天她在这一片地方边走边回忆着曾经和他来这里时的场景。他们说的每句话的语气，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她都能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复现。后来她来到这家餐厅门口，餐厅还在，她松了口气。但她没有勇气自己进去。

她记得自己那天想着那些瞬间，心里感觉到了甜蜜。像他们曾经一起时那样甜蜜。

如今他们又一起坐到了这家餐厅里。

吃饭的时候许江潮问她：“你开心吗宝贝，我们又吃到这个菜了。”

是一道糖醋排骨。

“你忘了吗你那时还发了朋友圈特意夸了这道菜。”许江潮说。

方冰清这才有了印象。她又记起来那时他坐在对面给她拍了好多照片。都是他抓拍的，回家后才告诉了她。有很美的表情，也有很糗的动作。她一会儿夸他，一会儿又要揍他。他们打打闹闹，笑得好开心。

“开心。”她说，“今晚吃的所有的菜我都觉得好吃，很开心。”

但是，她想要的那种甜蜜，那种忍不住每时每刻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的冲动没有了。那种每吃一个菜都忍不住对他说“你快尝尝这个，这个超好吃”的雀跃没有了。

可她觉得开心也是真的，她和他又来坐到了这里吃饭。不是谁都会像他们一样能够分开后又重逢的。不是吗？

“真的吗？”

许江潮又问了一遍。

她突然就很不舒服他的这种一再确认。

这提醒着她，他们不像曾经那么热烈。她不像曾经那样心里总有波澜。

“真的，是真的。”她说。

她意识到她回答的语气很平静，像她的开心一样。

他们一时都没有说话，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

看到时妍的微信说她想要的那条丝绒裙她店里显示没货了，问她自己有没有留样衣，她简直觉得她像救星。

她叫了服务员，扫了二维码结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