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情爱(9)

“喂喂，你不要太夸张了。”方冰清笑，“我倒想变成你这样温温柔柔嘴又甜的人，你不知道我对我的客户隔着手机屏幕都不好意思叫亲爱的，大龙整天说我是钢筋水泥，硬邦邦的。”

“可你的客户就是喜欢你这个风格啊。”时妍语气热烈，“我倒是想跟你换呢。我多羡慕你有那么多忠实的粉丝。”

方冰清的客户也都是她的粉丝。她们全都是女性，对她有着强烈的认同感，黏性极强。

这还是得益于两年前她跟她前男友许江潮的分手大战。因为当时的她出手冷酷、干脆利落而圈了一大波粉。

不过那时许江潮还有很多拥护者，他们整天组团来骂她，她不堪其扰就选择退了网。退网之前她放了个微信二维码，把粉丝变成她的微信好友，从此开始在微信拉群卖货。

她走的是高端路线，一开始就是找机构合作做自己的品牌产品，化妆品、养生好物，渐渐又开始做衣服。产品的定价很高，但因为品质好，忠实客户却很多。

时妍是眼睁睁看着她两年间就从民居房换到了小别墅。她整个人的气场更是脱胎换骨了。

但她自己的生活两年来却什么都没变，还是在那家广告公司做打工人。

“你想什么呢？”

时妍的思绪被方冰清打乱。

“拍照呗。”

时妍说：“好，我给你拍。”

她接过方冰清的手机给她找角度。

方冰清抬手抚耳露出她手上的珠串，时妍明白那是她做的新产品。想不到她又涉足饰品了呢。

一会儿后，又换方冰清给时妍拍。

她们就是这种关系：拍照搭子。

方冰清需要维护客户，她也需要吸引男人。同时她们的照片中也都需要出现一位闺蜜显得“很生活”。重要的是这位闺蜜和自己容貌相当，因为现在人们不管看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看相配的两个人同框。

两年前她们也做过别的搭子：失恋搭子。

那时她们早就不在一起住。也很久没讲过话。大城市里，同事、室友，如果没有发展成更亲密的朋友，分别后是能很轻易再变成陌生人的。

当时她们还没有完全变陌生，在即将陌生上面一些的点赞之交。

时妍那天半夜十二点发了一条分手感言：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才这么肆无忌惮伤害我，其实你算什么男人？拜拜了，我就当掸走了蹭到身上的一片小垃圾。

发得痛快，但是两点钟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生气。打开手机，看到刚刚方冰清给她点了一个赞。

她想起上周方冰清也分手了来着，他们还闹上了热搜。

突然很想跟她说说话。她点开跟她的对话框，最上面的一条微信还是两年前：这次电费充了 200 块，上次水费让你多掏了，你就给我 70 就行了哈。

下面是收款记录。

“你也还没睡啊？”她发过去。

方冰清发过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睡不着。”

时妍：真是！狗日的失恋折磨死人了！

方冰清又发过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过了两秒，又发过来一条：你们是为什么分手的啊？

时妍于是一通噼里啪啦跟她说了一堆。前男友嫌弃她这不好那不好不重视她之类的，明明是他自己不咋样啊。

等她自己诉完怨，又反过来问方冰清的事。方冰清不太愿意具体说，只说男人心就是比女人狠。

“许江潮配不上你。”时妍说。

方冰清：“你见过他吗？哦，网上知道的吧？”

“不是，我和我前男友逛商场遇到过你俩。我们俩还聊过你们俩到底是谁高攀了谁哈哈哈。”

于是两个人在和对方的倾吐中各自回忆、痛骂、释怀自己爱过的那个人。

她们一起在微信里度过了失恋后最难熬的日子。也见过两三次，那时她们说好要出去放松心情美美开始新生活。但一见面还是吐槽男人。

吐槽那个男人，也是思念的一种方式。平时她们不好对身边的人说，而彼此却是适合的那个倾听对象。

后来随着两个人从失恋中走出来，联系也就变少了。

过了一年多之后，是时妍又主动贴上了方冰清。

时妍想“贴”这个词是很准确的。那时方冰清对她并不热情，不知她是想忘记以前的事还是一心忙事业没空搭理她。但时妍假装没感觉到她的冷淡。她朋友圈里混得越来越好的人只有她，她要找机会改变生活，只能贴上她。

“喂，那边那个小帅哥一直在看你。”方冰清微微抬起下巴给时妍示意，“长得不错，可以冲一冲。”

时妍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一个还有学生气的阳光男孩正往她们这边看，看她望过去很快便扭了头。

“不是我的菜哪。”时妍遗憾脸，“我还是喜欢成熟挂的。”

“喂喂，弟弟谈恋爱很香的。男人越老可越现实，谈恋爱都没滋没味的。”

“现实点好啊，他现实我也现实，各取所需嘛。”时妍笑笑。

方冰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是知道她的，现在一心想找个有钱男人。

她不该管别人怎么样的，可不知为什么一时没忍住，“但我觉得什么都不管，单纯享受爱情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时妍惊讶地转过头看她，“我早不相信爱情了。你还信吗？”

方冰清愣了。很快她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时妍赶紧岔开话题，“不过认识一个帅哥心情总归是不错的。”

她说着就朝那位男生走去。

她边走心里边觉得好笑，方冰清还在期待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