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阿婵(152)
“他们如今这些小打小闹就算告发到院使大人面前也不过略施小惩,说不准还会落个小题大做的名头,到头来也是费力不讨好。他们不是爱捡软柿子捏吗,咱们索性再装几日软柿子,叫他们觉得就算做出再越矩的举动我们也不能拿他们如何。等到他们回头按捺不住,动了旁的歪心思,咱们再将他们釜底抽薪岂不快哉?”
江采萍闻言一对紧皱的秀眉舒展开来。
郑月舒也抚掌大笑:“妙哉,妙哉!我还当你真打算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呢,看来,是我轻看你了。咱们姐妹一场,回头有用得的地方知会一声便好。狗东西爱拿身份压人,我是不怕他们的!”
玉婵朝她感激一笑。
谁知这一等没等来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倒先等到了李御医被革职查办的消息。
郑月舒觉得大快人心呐,不知使什么门路打听得知,这李御医今日一早被人弹劾了,说他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太医署药材,假公济私,贪腐成性,罪大恶极。这下算是前途尽毁,彻底凉了。
几个人下学后回到寝舍内,她兴致勃勃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口气说完,觉得大快人心,坐在榻前拍着腿笑道:“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这心术不正之人自有老天收拾。”
玉婵觉得有些凑巧,又见她朝自己眨眨眼继续道:“诶,你们瞧见了吗?今日那个姚扶风的气焰也比从前收敛不少。听说啊,他爹姚院判也受了牵连。”
原来眼下这太医院也分姚、朱两派。
院使大人年事已高,据说等到九月过完八十大寿就要致仕回乡了,下一任院使将在资历最老的姚、朱两位院判中诞生。
姚院判处事圆融,在太医院很得人心,在宫里也很吃得开。
相反那位朱院判性子古板,不知变通,在太医院和宫中都不太受人待见,却胜在医术精湛,资历也够老,不知怎么得了王太后的青眼,因此也不容小觑。
因此她和姚扶风二人也成了姚朱两派斗法的工具了。
玉婵无心去争夺什么女医署头名,她只希望能够顺利通过一个月后的入宫选拔。
夜里等到众人都睡下了,玉婵心里装着事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翻了个身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两声怪异的猫叫。
她披衣起身正准备出去瞧瞧,谁知一只脚刚踏出房门便被人拦腰抱上了屋顶。
“嘘,别出声!是我。”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张被夜色笼罩的俊美面庞就出现在面前。
今夜他穿着一身玄色夜行服,窄袖窄衣,细细的革带勒出窄窄的腰身,较平日那身装扮少了几分矜贵,多了几分英挺利落。
再加上一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庞,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玉婵眨眨眼,胸口处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用力深吸几口气这才抬手掰开他捂在唇上的手指。
“你怎么来了?”
魏襄掀开袍摆在她身侧的屋顶上坐下,语气里透着股说不清的怨气。
“我身子不爽利,就不能来找邹大夫瞧瞧?”
玉婵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抓着手腕带向了胸口。
“是这里不舒服,一日看不见某个人就觉得难受得紧。邹大夫妙手回春,瞧瞧我这病还有没得救。”
玉婵掌心感受着他温热坚实的胸膛和强而有力的心跳,知他又是在打趣自己,忍不住悄悄红了脸,瞪他一眼,在他两道灼热视线中羞赧地垂下头盯着他胸口的位置,看来那县主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到底还是没能下得去狠手。
“魏小公子连太医署的门也是想进就能进,想见什么人自然便去见了,哪里就用得着牵肠挂肚了?”
魏襄看着她羞红的面庞,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两个人再亲密的事也做过了,她还是在他面前三言两语便红了脸。
不过她脸红的小模样怎么这么好看呢,叫他看了忍不住一阵心痒痒的,伸手轻轻扳过她的面庞,准备一亲芳泽,却被她抬手堵着了嘴。
那姑娘忽然沉了一张小脸,一双盈盈美目睁得滚圆,同他翻起了旧账。
“魏小公子前些日子不是还在忙着为红粉佳人挡剑吗?怎么?今日得空来这处换换口味?”
魏襄看着她那张因为恼怒而变得越发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抓回她的柔荑依旧按在胸口。
“阿婵这是在为我拈酸吃醋吗?我早说过了什么红粉佳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我心里眼里唯有阿婵一人。不信……你将我这颗心剖开,看一看便知。”
她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心也好似跟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嘴上却是不肯服软,背过身去注视着天边的半轮弦月。
“你先放开我,又是绝色花魁,又是美貌县主的,就算少我一个乡野村妇,魏小公子还缺人为你争风吃醋吗?”
魏襄见她似真有几分动怒了,心跟着揪起,忙舍下脸面来从背后将她整个人轻轻拢进怀中,小声赔不是。
她在他怀中轻轻挣扎了一下,被他两条胳膊牢牢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阿婵,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心中唯有你一人?我真恨不能将心掏给你了。我来看你是想看看你在此过得好不好,怕你日子久了都快不记得有我这号人了。”
玉婵闻言放弃了挣扎,从腰间荷包里摸出那枚白玉挂,半是认真半是揶揄道:“哪儿能呀?我可是天天捂着这块玉睹物思人呢。”
魏襄侧头看着她握在掌心的白玉,忍不住笑了,偏头去捉她的唇却又被她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