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阿婵(164)
郑月舒老实巴交点点头,小心翼翼打量着她面色道:“上回那菊花枕头和羹也是她做的……”
王太后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她别忙活了,又转头对桂嬷嬷道:“难为她有心,再叫人取一对金锞子送过去。”
桂嬷嬷忙点头应下,郑月舒有些气馁地撇撇嘴角,抱着王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我的那位小友素闻您的贤名,对您钦佩不已,一心想要入寿康宫侍奉左右,您就赏她一个机会吧。”
王太后无奈摇头,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开来,对着她语重心长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这事儿原不是我能做主的。”
郑月舒不服气地轻哼一声:“陛下这回开女医署,择选医女入宫不都是为了您的病吗?您如何就做不了主了?”
王太后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郑月舒不懂,还要缠着继续问。
桂嬷嬷见状悄悄指了指慈宁宫方向,悄声同她解释道:“正因如此,此事已经叫那位多有不满,若此时咱们再越过她去,先挑了人,岂不越发叫人不痛快……”
郑月舒仰头看了看慈宁宫方向,眼珠子一转有些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了。
这些年来明德帝对王太后事事优先的态度已然叫那位心生了怨怼,只是她觉得人都恨上你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改不了人家对你的态度,不如索性装聋作哑,任她恨去怨去,又不能拿他们如何。
她还想再为玉婵争取一二,却见王太后突然起身搀着桂嬷嬷的胳膊往屋里走。
“好了,别说了,哀家也有些乏了。往后叫你那位小友歇了那份心思吧。哀家这寿康宫也并非什么福天宝地,叫她另择了高枝去吧。”
郑月舒跺跺脚再次唤了一声“祖母”,又见她突然转过身盯着自己道:“还有……她是个聪明人,如此聪明人不适合做朋友,你这丫头别到头来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此言一出郑月舒真急了,追上去一把拦在王太后面前,义正辞严道:“您不相信阿婵的为人也该相信亲外孙女的这双眼睛吧。阿婵她为人赤诚,对待素不相识的宫人尚且有悲悯之心,绝不是您口中那起卖友求荣的小人!”
第91章 讨要说法
言罢匆匆朝她俯了俯身,扭头便走,走到半路又折返回去,伸手管桂嬷嬷要食盒。
“今日这趟是我瞒着她来的,她并不知晓。八珍糕也是她为我做的,既然您不喜欢,我便带回去了。”
桂嬷嬷一脸局促地呆立在原地,正不知该拿这斗气的祖孙二人怎么办就听王太后肃声道:“去,取来给她带回去。还有那金锞子多拿几锭,别叫人拿着话柄背地里说咱们寿康宫小气。”
郑月舒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抱着红布包着的十枚金锭子气哼哼地出了寿康宫,路过明晖堂门前时正好撞见刚为皇子公主们上完课的魏泓。
见他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朝服,头上梁冠巍峨,腰间银带熠熠生辉,整个人就那样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便似明珠生辉,叫人挪不开眼。
她看着他,心情突然就好了那么一点点,全然没有注意到魏泓那张微微抽搐的俊脸,笑嘻嘻上前十分熟络地伸手搭上他的肩。
“啧,咱们泓郎今日也是一表人才。”
魏泓呢,在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便整个人如遭雷击,脑子里轰地炸现昨夜那旖旎的一幕幕,整个人从头到脚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见她竟似没事人一般一如既往上前纠缠,慌忙四顾,见学生们都走远了,这才长舒一口气避嫌地挥开她的手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请郡主自重。”
郑月舒见他依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孔,也见怪不怪,只噘着小嘴轻哼道:“都是七八百年的旧相识了,泓郎怎么还这么小气?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跟谁没摸过似的。”
她今日才刚跟人吵了架也没多少心思同他纠缠,言罢朝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拎着东西扬长而去。
魏泓眼角一抽,等到人都快消失在眼前了才提了袍摆急匆匆追了上去。
郑月舒在前头大步流星地走,魏泓在后头吭哧吭哧地追。
“诶,留步。在下还有事要同郡主商议。”
郑月舒悄悄拿眼角风斜了他一眼,扛着包袱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他追我做什么?定是要叫我往后外别来寻他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魏泓眼睁睁看着那抹纤袅的小身影越走越远,一咬牙,一跺脚,恨声道:“昨夜的事,郡主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
郑月舒闻言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错愕地看向探花郎那张因为跑动而浮现微微红晕的俊颜。
魏泓疾步上前整了整略微有些歪斜的梁冠,胸口起伏着道:“昨夜之事,郡主可有什么要说的?”
郑月舒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他:“昨夜……之事?”
魏泓面色唰地一下再次涨红,见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一向自诩好脾气的探花郎微微有些动怒了。
她到底还是不是女子,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礼义廉耻?
怎么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今日见到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陈模样。
郑月舒其实真的很冤枉,昨夜大概还是她生平头一回醉得那样狠。
今日酒醒只记得昨夜同玉婵在房顶上饮酒,三巡酒过,两个人都有些微醺了,开始吐露自己埋藏心底的秘密。
她只记得玉婵对她说过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寿康宫,所以今日她酒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位太后娘娘求情,可惜未能叫她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