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阿婵(40)
她思索再三试探着问道。
魏襄微微勾动唇角,在身后那群人探究的目光中,撩开袍摆,单膝下跪。
“我魏少陵对天起誓,若是今日对姑娘所言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
“天打五雷轰”几个字还未出口,便见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白芒,紧接着又轰隆几声,滚过几道惊雷。
魏襄:……
玉婵:……
不远处看热闹的众人:“这……这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卫小郎君为了叫婵姑娘点头还真豁得出去呀!”
玉婵羞得满面通红,伸手去拽他:“看天色快要下雨了。你先起来,我信你便是!”
魏襄仰起脸,一双勾人的凤眸里盈满笑意,目光灼灼地望向她:“那姑娘答应了吗?”
玉婵抿抿唇:“你先起来再说。”
魏襄很是受伤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声音里也似含了几分委屈:“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姓秦的?”
玉婵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到底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他继续问:“那就是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姓沈的?”
玉婵:“你到底从哪儿打听来的这么多?”
他眨眨眼,执着地问:“你先回答我,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玉婵背过身去望了眼沉黑如墨的天际:“没有。”
“那姑娘为何不答应?”
丝丝密密的细雨穿过梧桐枝叶落在她的面颊上,有些凉悠悠的,倒叫人清醒,她转过身来再次望向他。
“你也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你说!”
“你成过亲或是有过相好的女子吗?”
第一个问题魏襄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秦小郎的事是你做的吗?”
第二个问题,魏襄略一思索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坦坦荡荡答道:“不是。”
“为何是我?”玉婵飞快瞥他一眼,垂下头,喃喃道:“我是说你要掩盖身份,只需略施小计,自然有的是法子,为何非要叫我掺和进来?”
最后一个问题魏襄认真想了想才答道:“自然是因为姑娘你医术高超。姑娘也说过我身上这毒在没拿到解药之前,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届时要是没有姑娘在身边,叫我一命呜呼了可如何是好?”
玉婵被他最后给出的这个答案说服,垂下头将手里的帕子揉作一团,讷讷道:“那……试试。”
魏襄闻言眼前一亮,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将她拦腰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扬唇笑道:“姑娘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玉婵心头一阵猛跳,眼角瞥到不远处指指点点的人群,顿时又羞又恼,双手推搡着他的肩膀。
“你……你做什么?快,快放开我!”
魏襄心里有些遗憾,却还是依言将人放下,讪讪收回手,轻轻拍在自己面颊上。
“该打该打,方才是在下太过得意忘形了。请姑娘勿怪!”
玉婵别过脸去正色道:“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魏襄饶有兴趣地微微挑眉:“怎么个约法?”
“第一,成亲以后我睡床,你睡地上,不得有非分之想。”
“好。”
“第二,在人前要做到相敬如宾,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
“这是自然。”
“第三,必须保证我和我的家人无性命之忧。”
“一言为定。”
他们二人商量好了,邹夫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邹家二房一群人虽仍心有不甘,只是碍于郭山长和曹里正的情面,谁也不愿出这个头。
更何况他们还指着靠这桩婚事同郭山长套套近乎,往后在京城读书人的圈子里也好扬眉吐气一把。
两个人的婚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定下来了。
有了前两次退婚的经验教训,邹夫人怕夜长梦多,同郭山长和魏襄找来的老渔民夫妇商议后将两个人的婚期定在了最近的一个吉日,八月初五。
邹夫人问过女儿的意思,是要一切从简,原只打算请两家亲友到场做个见证,简简单单地办个几桌就成了。
谁知道到了八月初五这日,十里八乡排得上名的都来了。
几百号人乌泱泱地涌在邹家老宅门外,都等着见传说中的郭山长一面。
第22章 喜结连理
郭山长他老人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再加上是爱徒大喜的日子,十分难得地没有翻脸,耐着性子为那些慕名前来找他请教学问的读书人答疑解惑。
但凡找上门来的人手也不空着,家有余财的便送几匹绸子,几筐子鸡鸭鱼肉。
手头拮据的,就带上一篮子鸡蛋,几把青菜。
上门的都是客,邹家人全都一视同仁地盛情款待。
邹夫人哪里见过这样多的人一齐上门,家里原先预备的桌椅、酒菜自是不够,好在有乡亲们帮忙。
男人们抬桌子的抬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妇人们杀鸡宰羊,刷锅洗菜,紧赶慢赶临时赶制出几十桌酒席。
喜宴的棚子从邹家门外一直搭到了村口。
小童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翻花绳、跳百索。老人们坐在村口的老榕树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魏襄作为新郎官和郭山长的得意弟子自然也没少被人拉去讨教学问,好在他这人虽不爱读书,但胜在十多年耳濡目染,随随便便捡几句他二哥三哥口头常说的只言片语也足以叫那些小秀才、老举子们叹为观止。
小两口拜过天地,父母,师长,入了祠堂,算是正式喜结连理。
邹家这场喜宴可谓是盛况空前,宾主尽欢。
月上中天时,新郎官才从热情过头的宾客中抽出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