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折她(194)
“不合适?”
“是。”谢洵落泪了,“如果没有皇帝,没有他,我们还能很完好的过完这一生。但你现在有他了,你经历过他给你的爱了,我们继续在一块,你会很累的,终有一日,你会恨我,埋怨我。”
惜棠说不出话。
“所以,”谢洵终于还是哽咽了,“我们结束吧。趁如今我们都还不怨恨彼此,结束吧。”
“这是你最终的决定。”
“也应该是你的。”
惜棠捂住心口,“是,你说的是,”湿热的泪水淋了她满脸,廊外的雨声这么大,但惜棠一点都不能听到了,“分开之后,我还能说,我们之间,曾经是很美好的吗?”
“当然能,”谢洵柔声说,他的泪水与雨水融为一体,“你给我的美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惜棠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也是,阿洵,”她说,“谢谢你给我的爱。”
谢谢。
谢洵后退一步。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可以给彼此说谢谢的关系了。
“我也是,”他低声说,“谢谢你,棠棠。”
惜棠泪如雨下。
他们静静凝望了彼此好久。
苍梧山,临淮王宫,长安,数不清的雨,数不清的晴天,从前的一幕一幕,都从他们的眼中过去了。
自从知道父母亲要分开后,小树就特别依恋惜棠,
夜晚,他贴着惜棠,不止一次问:“阿母,你要去哪里?”
惜棠摸着孩子毛乎乎的小脑袋。
她说,“我还没想好。”
小树瞪圆了眼睛:“不去找陛下吗?”
“你这话说的,”惜棠说,“陛下是想见就见的吗?”
小树不明白了。
“以前,不就是想见就见的吗?”
惜棠轻声说:“那时候不一样。”
小树执着地问:“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惜棠忍着心口的痛,“我还没与陛下分开。”
小树似懂非懂。
“小树知道了,”孩子点着头,“阿母扔下陛下走了,阿母是怕陛下生气了,不愿意见你!”
惜棠的声音攥紧了:“他会吗?”
小树鼓着脸颊好久。
“小树又不是陛下,怎么会知道呢?”小树摇了摇小脑袋,“阿母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
惜棠畏缩了。
她想见谢澄,又不敢见他。
毕竟,当初决然离开的是她。他为此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而她又这样突然的回去,说要和他在一起……
尽管他爱她。
但若是心安理得地倚仗这点,她就太自私,太可耻了。
“我,”惜棠喃喃自语着说,“我总要见他一面,即便他怨我,恨我……”
是了。
惜棠喉咙一梗。
他总是说他恨她。
小树奇怪了:“阿母怎么忽然不说话?”
惜棠回过神。
“阿母在想事,在……”
她话还没说完,小树就插嘴了。
“阿母在想陛下!”
惜棠全身一愣。
“是,”她低声说,“阿母在想陛下。”
小树,忽然露出伤心的神色。
“阿母要陛下,不要阿父了吗?”
“我与你阿父,是说好了,才分开的,”惜棠说,“不是我不要他,也不是他不要我。”
小树泪光闪闪。
惜棠愧疚极了。
“小树,”她抱紧了怀中的孩子,“阿母对不起你。”
“没有对不起!”小树使劲摇着头,小胖手擦着惜棠的眼泪,“阿母爱小树,小树也爱阿母!阿母喜欢陛下,小树不能拦着阿母。”
“小树,”她的声音哽咽了,“谢谢你。阿母爱你。”
秋日的清晨,远在长安的言恪,揉着眼睛打开了窗棂。
从临淮水乡飞来的白鸽,俏生生立在窗槛,明媚的阳光下,黑豆一样的眼睛望着他。
言恪打开卷纸一看。
他久久怔住了。
“阿姊,要来长安?”
第109章 爱你
十一月的清晨,微冷。
皇帝自长乐宫走出,斑驳的日光在他眼睫间穿梭,在眼睛里留下深深的阴影。
深秋了,大多花都已经败落。即便是太后所居的长乐宫,也只有零星的花散发出衰微的芬芳。皇帝凝步许久,忽而瞧见前方绽开着几朵白中泛紫的花,他伸出手去捻它,沾染了满手清郁的香。
皇帝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左右赶忙回答:“回陛下,这是迷魂香,从西域上贡来的,太后闻了觉着喜欢,吩咐扶荔宫种下了。”
皇帝淡淡哦了声,没有再说话,左右小心翼翼问:“陛下可要吩咐人……”
“不必。”皇帝打断了他,“这花香闻的,太心郁。”
众人不敢说话了,皇帝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见远方有几道人影往北宫方向走出,望了一会说:“湖阳长公主?”
“是,”章羚俯首道,“殿下想是来宫中探望先帝郑良人的。”
皇帝点了点头。湖阳长公主是明帝的幼女,也是皇帝最小的妹妹,为郑良人所出。明帝崩逝后,没能诞下皇子的妃嫔,全都荣养于北宫中。
公主来宫中探望自己的母亲,再是寻常不过,皇帝没有多问,却忽然听章羚犹豫地说:“奴婢听闻,近来,殿下与云观侯走的格外近。”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觑着皇帝的神色,章羚心中打鼓,他是察觉了皇帝有撮合两人的心思,这才……他盯着自己鼻尖的汗珠,听见皇帝问:“此事为真?”
章羚连忙道:“奴婢断断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慢慢点了点头,那日他才透露了些许想为他二人指婚的意思,言恪就忙不迭推拒,如今他又与湖阳走的那般近……皇帝命令道:“传云观侯入宫,朕即刻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