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陛下火葬场了(155)
被自己的女儿这样不客气地“数落”了一通,方太傅反而舒展了笑容,沟壑纵横的面上也堆砌起了层层褶皱。
看着眼前两个人还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他忽而缓缓开了口,同霍则衍道:
“陛下,既然老臣的女儿与陛下情投意合,那老臣就斗胆,将女儿就此托付给陛下了,还望陛下今后,也善待于她。”
见方太傅作势又要跪下,霍则衍赶忙伸手扶住了他,郑重其事道:
“太……父亲放心,我是真心爱慕于衔霜,今后也必定会好好待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听着身侧这人竟是也同自己一样,这样顺口地改叫起了方太傅“父亲”,衔霜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见霍则衍的神色很是自然,她动了动唇,本还想同他说些什么,却又听见方太傅欣慰地对自己道:
“阿楹,见你和阿馥姐妹两个,如今都各自有了好的归宿,为父自此也能够彻底安下心来了。”
方馥?归宿?
闻此,衔霜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过了片时才记起,方馥那回寄来的书信里,也曾同自己提到过只言片语——
她就要嫁作人妇了。
衔霜默了须臾,出声问方太傅道:“父亲,方……二妹的婚期,定在了何日?”
“就是这个月的月末,也没多少日子了。”似是不曾想到,她竟会问起方馥的婚期,方太傅停了一下才应声道。
“阿馥这个孩子啊,打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不怎么说,心里却一直记挂着你这个长姐。”方太傅笑道。
“她若是知道,阿楹你如今也还惦记着她,心中定然会很高兴的。”
回想起那一册厚厚的血经,和那枚雕着花的白玉玉佩,衔霜安静了下来,没再说些什么。
直至方太傅走后,她也仍是有些心神不定。
觉察到身侧那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随口问道:“怎么了?”
“衔霜,你可不可以……”他磨蹭着对她道,“再同先前在父亲面前那样,唤一次我的名字?”
“什么?”
衔霜顿了一下,对上霍则衍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时,才慢慢明白了过来他的意思。
想起适才那个亲昵的称呼,她的面颊热了热。
那个时候,她不是为了让方太傅觉得,自己并非是受人胁迫,而是和他两情相悦嘛。
这个人,怎么还偏偏揪着这一点不肯放了。
她想着,也故意岔开了话题,问他道:“霍则衍,你将才唤我父亲什么?”
“可你的父亲,本就也是我的父亲啊。”他却只是对她道。
不是,这个人怎么能将这话说得这样自然而然,这样理所应当?
他们如今,可是还尚未成婚呢,她的父亲,怎么就也成他的父亲了?
衔霜想着,也并未搭理他。
见她没有说话,霍则衍便又有些底气不足起来,小心地试探着问她道:“衔霜,是我说错了么?”
她依旧没有应答,只是敛了敛神色,对他道:“这个月末,我们再出一次宫吧。”
“你想去哪里?”霍则衍下意识地问道。
“去参加方二的婚宴。”她说。
“方馥?”
衔霜“嗯”了一声,点头道:“说到底,她毕竟也是我的亲妹妹,妹妹成婚,哪有姐姐不去的道理?”
“那……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么?”霍则衍犹豫了一下,再度问道。
听着这话,她不解地反问他道:“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难不成做了皇帝,便连寻常婚宴也参加不得了?”
“衔霜,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则衍摇了摇头,却又有些欲言又止,“我只是……”
“只是什么?”
见这人话说了一半又停下,同自己打起了哑谜,衔霜仍是满腹狐疑,也再度问他道:
“说起来,方二不止是我的妹妹,与你也是青梅竹马,她的婚宴,你为何不愿出席参加?”
听着衔霜提起方馥,提起“青梅竹马”这几个字,霍则衍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为着方馥,自己和她之间生出的那些误会与不愉快。
以及因着那一场争执,而引发的后面那一连串的种种事情。
虽已时隔数年,但他至今回想起来,也仍旧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忆起先前,霍则衍迟疑了少时,还是忍不住问她道:“衔霜,你真的,不介意了么?”
“我介意什么?”
衔霜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她抿了抿唇,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有些好笑地反问他:
“霍则衍,难道在你心里,我真就有这么小心眼吗?连自己亲妹妹的陈年老醋都要吃?”
“不是,我从未这样想过。”霍则衍慌忙开了口,看着面前的女子,小声解释道,“衔霜,我只是……只是怕你会再误会。”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话语,衔霜静了静,片刻后才对他道:
“其实从前的那些事情,方二后来,也曾同我解释过,你们二人之间既然坦坦荡荡,从无逾越的地方,我亦没什么可误会的。”
她看着霍则衍,放轻了声音,也正色道:“你适才还说,我的父亲便是你的父亲,那我的妹妹,不也是你的妹妹么?”
“况且,你和方二还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没必要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就在我面前刻意避嫌的。”
听到了衔霜前面的那句话,霍则衍哪里还听得进去后面。
见她真的也将自己视为了一家人,他心中一喜,也轻轻牵住了她的手,应声道:“好,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