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陛下火葬场了(43)
衔霜摇了摇头。
其实她与徐文州相识的这三年多来,他从未对她有过什么逾越的举动。
即便是在她答应他的求亲后,即便她和他同住在一个客栈里,他也始终对她以礼相待。
她知道徐文州是位君子,也知道自己不该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尽管她已经做好了今后成为徐文州妻子的准备,眼下一时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和他之间过于亲密的接触。
本就是成婚在即,她不觉得徐文州有什么可抱歉的,相反,她因为自己适才下意识的抵触心理,对他多了几分歉疚。
【徐大哥,是我的问题,是我自己……暂时还不太习惯。】她同徐文州比划道。
“没关系,今后日子还长,总会慢慢习惯的。”他却只是笑着对她道。
因着即将离京,徐文州今日还约好了几名此次会试结识的举人好友饮酒小聚,衔霜便同他在街尾处暂别,带着岁欢先行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岁欢总算吃好了糖人,看着正在屋子里收拾离京行囊的衔霜,冷不丁冒了句:“娘亲,刚刚你和爹爹说话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在一直看着你。”
听着岁欢的话,衔霜收拾着物件的手顿了顿。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心中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着小小的女儿,她尽量还算镇定地问她:【岁欢,你可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吗?】
“没有。”岁欢摇头道,“我当时还想喊娘亲来看的,只是那人好奇怪啊,一下子就没影了。”
衔霜沉默了下来。
连岁欢也看见了……难不成先前并非幻觉?也并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会是他吗?会是那个人吗?
三年多前,她跳下画舫,在旁人眼中无异于自寻短见。
实际上,那样湍急的江水,即便他们打捞不得她的尸身,也多半只会觉得,她真的死了。
毕竟江中多是鱼虾,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身,也并非异事。
她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这或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借着死亡的名义,逃离了那个让她痛得几欲窒息的地方,遇见了新的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觉得,霍则衍会在寻找自己这方面花费什么时间,甚至觉得他不一定还会记得自己。
京中不乏贼人,兴许岁欢看到的那个人只是窃贼,不一定是他。
衔霜宽慰着自己,心中却又止不住地忧虑,如若那个人当真是霍则衍,自己又当如何?
罢了,反正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管是不是他,都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屋外的木门似是被人叩了几声。
“肯定是爹爹提前回来了!”岁欢听到这声音,欢喜得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噔噔噔地小跑着去开门。
衔霜见岁欢抢着去开门,便自顾自地坐在榻旁将行囊整理好,打上结。
岁欢个子小,还够不到门把手,蹦了好几下才费劲地够到。
刚把门打开,她就忙不迭地要往人怀里钻,口中亲昵地叫着:“爹爹!”
不是去和友人饮酒作别了吗?怎么竟回来得这样早。
衔霜心里有些奇怪,将收拾好的行囊搁在了一旁,正要比划着问徐文州,抬头看见那人的面容时,面色却是倏地一变,扬起的笑意也立时僵在了脸上。
将近四年未见,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一如从前般熟悉,却让她从心底慢慢生出一股寒意。
这张脸,这个人,曾是她压藏在心底多年,不曾宣之于口的少女心事,也是她现如今的噩梦。
衔霜僵硬着身体,面色也随之变得惨白。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看着他蹙眉推开了蹭在他怀里的岁欢,提步向自己走来。
岁欢被素来疼爱自己的“爹爹”推开,很是受伤,她仰起头,顺着玄色锦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才反应过来进来的人压根不是徐文州。
“娘亲,他不是爹爹!”
岁欢总觉着这人有点面熟,抱着小脑袋瓜终于想起了什么,冲衔霜嚷道:“他,他就是今天街上那个奇怪的坏人!”
眼见他步步逼近,衔霜心中又惊又惧。
她现下已经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顾不得去想他是如何找到的自己,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猛地拽住了手腕。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霍则衍钳制住她想要挣脱的手腕,眼尾却有些泛红,“朕没准你死,你怎么敢死?”
他回想起那一日,她决绝地从画舫上纵身跳下的那一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即便眼前的女子眼下安然无恙,他也仍觉得后怕不已。
“衔霜,你怎么敢?”他逼视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她怎么敢?怎么敢为了离开他而一死了之?
他找了她三年十个月,整整三年十个月!
他恨恨地说着,手中也加了力道,拽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感受着怀中温暖柔软的触感,他将她拥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印证她是真实存在的。
她还活着,而他真的找到她了。
岁欢见状,立马撒开了小腿跑过去,抱住了霍则衍的腿使劲地往外拖,试图让这个奇怪陌生的男子离自己的娘亲远一点。
然而她平日里再怎么机灵,毕竟也只是个才三岁的小孩,力道自然不可能和一个二十多岁还习过武的男子相较。
到后来她筋疲力尽也没能拖动霍则衍分毫,只好撒开了手,哇哇大哭起来:“坏蛋!你放开我娘亲!你放开我娘亲!你这个坏蛋!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