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之下皆疯犬(117)
邓意清不忍将视线再放在那画上,却也不好意思与她对视,只得看向地上一角,故作淡定道:“小姐有恩于清,是以才应了要求让小姐作画,还望小姐,还望小姐莫让此画流传出去。”
这别扭的样子仿若在说:若是将他这把柄宣扬出去,可叫他怎么活?
“这个邓公子放心,自是不会。云笔墨珍贵,哪能叫人随意评看。”她顿了顿又道:“云必定藏于闺房内,闲事拿出来独自玩赏。”
邓意清哪里不知她在调笑他,可他实在不想留下这种‘污点’,遂道:“小姐也消遣过了,还是将画赠还与清为好。”
他这话显然是信不过她,如此不识抬举,顿时叫何楚云失了兴致,心生嫌恶。
她将笔尖调转了方向,在费心作好的画上重重打了两道叉,算是彻底将其毁了。
随后冷声道:“这回公子可还满意?”
邓意清见她上一刻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冷着脸不悦起来,也想起方才是自己提出要报答她,任她随意提要求的。
这下反倒是自己不识好歹,搅扰了她的兴致。可他自小受的是君子训教,一时遇到这般放浪形骸的女子脑子转不过来也是应当。
是以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小姐,抱歉。”
何楚云自是要叫人处处哄着的。欲拒还迎耍耍手段还好说,可他适才那般样子明明是不信任与她,恨不得命令她。
在别处他是威风的邓家大公子,在她这就是个中了春毒任人拿捏、口是心非的病秧子。
他能来这,就能想到她定然要为难他一番,说不准还要同他共度春宵。
明明是不抗拒与她亲近,还装什么清冷公子。
好不要脸。
她见不得人在她面前做张做致。邓意清非要那无用的虚颜面,她便偏偏要好生羞辱他。
“道歉,便要有个道歉的样子,对吗,邓公子?”何楚云将笔放下,墨汁淋在纸上,被毁过的画又添了几分不堪,烂纸一张。
邓意清低头轻言,态度诚恳,“小姐且说如何肯消气?”
何楚云嗤笑一声,想了一会儿,又道:“今日难得生了作画的兴致,却叫你搅扰,好不扫兴!这张画是毁了,邓公子便赔我一张好了。”
邓意清听了这话抬眸看向她,“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何楚云淡淡地笑着,可眼中分明透露着不怀好意。
果真,她继续道:“我方才画的是邓公子,邓公子若想赔我,便自作一幅,如此我便消气。”
邓意清隐隐猜到了她的意图,不过却不忍深思,“如何自作?”
何楚云指向梳妆台的铜镜,吩咐道:“拿过来。”
邓意清顺着手指望了一眼,状若所思,将铜镜递给她。
何楚云接过镜子,将其竖在塌边,随后换了张新纸,弯着眼睛道:“待会儿公子便用指尖作笔,为云重作一幅画。”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圆润好看,沾墨作画定然有趣。
邓意清身子一凛,手指撵了撵,点头应道:“好。”
“自作像便可?”
“正是。”
自画像不难,儿时学画,自作像便是必修功课。所以也便坦然答应了。
他随手倒了点茶在砚碟中,手指伸进去,打着圈转动磨墨,待墨水融合才拿出来。
指尖不比笔尖吸收墨水,这一拿,落了好几滴墨水在纸上。
刚落指几下,何楚云拿着笔杆拦住了他,皱着眉道:“公子弄脏了我的桌子。”
邓意清本想画好之后再作清理,可她现在便说,他也只好现在道歉,抬手就要擦净墨汁,“小姐抱歉。”
何楚云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不必在意,云要说的是,公子的自作像。”
“这自作像有何问题?”
先是作发,随后五官,再作衣衫头饰,夫子便是这般教,不曾有错。
何楚云让他瞧了瞧两人身旁的铜镜,:“公子可曾细致观察过自身?”
邓意清听言对着铜镜仔细看了会儿,虽说许久未曾这般认真照过镜子,但心中大致有数,作幅画来应是不难。
何楚云掐主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铜镜,随后对着镜中两人的倒影道:“愚不可及。”
接着,她手掌向下褪了他的衣裳,笑道:“公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已经观察他好一会儿了,自打他来了之后,身子就越发红涨,起初还以为他是蛇毒又犯了今日才应了她的暗示来寻她。
可他来了近半个时辰,什么不礼之举都未曾做过,一心想着说要报答与她,好似全然忘了之前自己是如何威胁他的。
可这近近一看,才发现这人浑身发烫,脖子泛红,与那日蛇毒复发的症状虽说不全然一样,也有八九分相似。
她就说这人今日为何如此听话,想来是蛇毒犯了,但不算严重还能控制自身,是以想找她缓解又不好直言。
她今天心情好,便不找他拿些地契银子,反正来日方长。
这一撩拨,果真叫他呼吸愈发粗重,终于说了实情:“是清浪荡,今日毒发,还请小姐施与援手。”
何楚云笑出声来。这病秧子有时一本正经地讲些浑话还怪有意思的。
她点点头,拿起笔在他身上勾勒起来。
画了了兴,才翻身上榻。
朦胧间,何楚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退远,恶狠狠道:“莫将你一身墨迹弄我身上,若是染我身上一毫,便给你一道紫印。”
她说的紫印通常是用力掐捏出来的。因她每回行事都能想到俞文锦。
而脑中浮出俞文锦的脸,便让她恼怒得不堪自抑,手上动作凶狠,泄气似的惩罚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