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之下皆疯犬(30)
锦奴嘴里塞得慢慢,脸颊还顶出了糕点边角的形状,嘴里模模糊糊回应着:“唔,知道了,好吃!”
果然,宝勤吃得太着急,被糕点噎住喉咙,锦奴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他知道宝勤小时候饿坏了,现在见到好吃的就狼吞虎咽的毛病也不好改。
宝勤吞下水,‘啊’了一声舒缓过来,继续吃着手上剩下的糕点。
锦奴嘴角抿出一抹笑,随后坐在梳妆台上开始整理首饰等值钱的东西。
奈何他性子太过淡薄这些年来一直不争不抢的,也未曾攒下什么银子。
想到何楚云的提议,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小半盒子的物件,锦奴叹了口气。
宝勤吃完,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嘴里还砸吧着回味。
见到莫名开始收拾东西的又唉声叹气锦奴,问道:“锦哥儿在想什么?”
锦奴抬起头看着懵懂的半大少年,晃了晃有些空荡的盒子,回道:“想攒些银子。”
锦奴歪着头,“嗯?锦哥儿攒银子做什么?是快过年了要买些新衣裳穿吗?”
锦奴看向屋子里唯一那扇高高的小窗,伸手摸了摸从小窗透进来的一束月光。
“买我的人生。”他的声音很轻,但又透着一丝坚定。
宝勤看了看地上月光的影子,这束光本就不大,因着锦奴的手变换了形状,随后被彻底挡住消失。
宝勤听不懂锦哥儿说的话,于是又问道:“自己的人生要怎么买?”
锦哥儿笑着回答:“姑且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人活着,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宝勤在吟湘坊是个出了名的傻子。一句话但凡弯弯绕绕一点儿他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更别提锦哥儿这糊里糊涂的话。
但宝勤虽然傻,也能看得出来今日锦哥儿似乎格外开心。他抬头瞧了眼面前温雅的男子,那小窗透进来的几束光,好似都落进了男子眼中。
亮晶晶的。
这种眼神是宝勤从未在锦哥儿眼中看到过的。宝勤没文化,只感觉到眼前的锦哥儿就像一个死人突然开始喘气了一般。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去年春天,看到吟湘坊的外墙角有颗小草芽从土里钻了出来。
若是平日里来吟湘坊的酸臭书生来形容,那大概会是——希翼。
宝勤也算是吟湘坊的老人了,比许多乐奴待得都久。
这眼神宝勤并不陌生,前几年在一个他跟过的女子乐奴眼里也见过。那女子对他说,有个大老爷要买她回家作妾,高兴得她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后来呢,后来这个女子在吟湘坊上吊死了。
宝勤不想锦哥儿也死了。他没爹,娘在吟湘坊生下他就死了,从小孤苦无依,锦哥儿是整个吟湘坊对他最好的人。每次出去都会给他带吃食,也从不打骂于他。
又想到总是来传话的不知是哪个贵人的小厮,宝勤有些慌张,“锦哥儿,你是不是也被什么大老爷蒙骗了?”
锦奴先是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又叹了口气,道:“她不一样,她,不一样。”
说罢,锦奴将盒子盖好,妥善放回柜子里。
该更努力了才是。
想起分别时,女子说过几日去不冻河游船,锦奴不禁笑了笑,继续仰望着窗外的月光。
第18章
十二月底。马上过年了,今年亏得邓家的支持,何家账上宽裕,主人家高兴,整个何府上下都喜气洋洋。何楚云越来越习惯每日与锦奴传话,有时夏满甚至会一日往返两三次。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
这日夏满拿上小姐亲自绣给那位乐奴的帕子,从着何府的小门出去。
小半个时辰,路过一条必经的巷口,夏满突然被谁从后面拉住,瞪着眼睛被拽进了巷子。
待夏满看清了来人的脸,拍着胸脯唉叹了两声。
夏满弯弯腰,简单朝那人行了个礼,看上不去不是十分恭敬的样子。
“哎呀,吓死我了。你今日怎地来这么早?”
拉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
他没理会吹鼻子瞪眼的夏满,只是靠在墙边抱着胸问道:“昨日说什么了?”
夏满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后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汇报起小姐给那乐奴传的话。
黑子男子见他说完了,又朝他伸手。
夏满知道他是要查验小姐送给乐奴的东西,便将帕子拿了出来。
那男子摊开帕子放在手上瞧了瞧,自然看见帕子一角那个歪歪扭扭的锦字。
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不擅长织艺的人所作。
男子看完依旧是冷着脸,没露出什么表情。看好后就将帕子还给了夏满。
夏满拿回帕子放进手中提着的小盒子里。
这么久了,夏满从未听这黑衣男子多说一言,早已习惯了他三句蹦不出个屁的性子。
正要道别离开赶快去送信儿,那黑子男子罕见地开了口:“主子说你近来做得不错。”
夏满听言赶紧点头哈腰,带着讨好说道:“哎!可不还是可多亏了焦护卫传达得好。日后也要劳烦焦护卫多多在主子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男子看不出喜怒,眼都没抬,“嗯”了一声,身子轻盈抬起手就从小巷后面翻墙走了。
夏满见状腹诽着,明明能走大路,非得翻哪门子墙……
耸耸肩,夏满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什么异样,也踏出了巷子。
锦奴说他近来比较忙,一直到年后都没什么时间。
在何楚云又提了两次想见面之后,他回复说自己二十九那天下午有两个时辰可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