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之下皆疯犬(84)
何楚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是啊,若我此时说不痛快,岂不是矫情。我有着旁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还有什么可不痛快的。”
雪来懂的不多,但他也听出了主子现在定是不开心的。他好想为她解忧,可他不知自己还能为主子做什么,一时无措。
如若可以,他好想主子身上所有的不快都转移到他身上,他愿意替主子承受。
看他那副样子,何楚云顿觉索然无味。
除了何度雨说过她委屈,再没听谁提过她的难处。
她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无病呻吟。可她不快乐是真的。除了年前与锦奴见面令她稍稍高兴了一段时间,她再想不起旁的能令她愉悦之事。
如今他也没了。还走得那般凄苦。
有种难以言喻的悲郁怄在胸口无法泄出,可她见雪来这样又生不起那他撒气的念头。
太无趣了。
都不如和邓意潮欢好一场来得快活些。
至少榻上欢合,能令她身体愉悦以致忘情。
何楚云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雪来焦急却也无奈,只好叩了头拿上纸笔退下去。
合上房门,还能隐约听见他与喜灵讲了几句话。
喜灵见他走了才推门进来,可瞧见何楚云还是一副烦闷模样,甚至比先前更郁闷,皱着眉头啐道:“那马奴真是个不中用的,哄小姐开心都不会。”
何楚云站起身回到榻上继续读着《北洲记》的最后一篇。
讲的是那游吟诗人为追逐极致的景色没有为那位小姐停下,去了雪原。
他在枯水期淌过了一条宽阔的河,去了人烟稀少的对岸雪原。
在雪原上他待了一个月,直至粮食吃完,景色也赏够,打算原路返回,却发现枯水期已过河水上涨,水流湍急。那河宽得一眼望不到头,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只好回到雪原,静待死期。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完成了这本《北洲记》。
几年后被一队猎户捡到带回本国。
风靡一时。
何楚云微微挑了个白眼,本就心烦,看完更郁闷了。
这蛮子存的什么心思,送这种书找她不快。
何楚云随手将书扔到一旁,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这两日被俞文锦之事影响太大,有些失去平常的理智。
不该的。
可她若是不报复,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若不知道还好,一个乐奴死就死了。
可,那可是俞文锦啊……
除了祖父待她最好,最爱她的男子。
父亲待她好,是因为她是家中嫡女,并不苛待与她但也不算亲近。
何度雨虽然待她特殊,可无论她如何嘱咐他都是一副任性顽劣的泼样。
邓意潮说着爱她,却总是干涉她的所作所为。
只有俞文锦,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
何楚云杵着头轻轻晃了晃,随后抬眼瞧见了桌案上雪来用过的杯子,心中烦乱更甚。
支出一根手指对喜灵吩咐:“那杯子脏了,拿出去扔了吧。”
翌日清晨,那盏杯子与府中的泔水废物一起被夜香奴抬出了何府。
最后被倒在贫民巷的臭水深坑中。
第47章
玉鼎客栈, 二楼上房。屋内茶香氤氲,墙边放着精致摆件,壁上挂着两幅名家字画。
一男一女于一小圆桌对坐。
男子身着青衫, 衣袂飘飘, 温润儒雅。坐姿端正, 神态略显冷淡。只是偶尔轻咳,看得出身子不大好。
女子如赤红扶桑仙子,眉如新月, 目似秋水, 肤若凝脂。身着红衫白裙, 优雅大方, 娇艳动人。
正是邓意清与何楚云。
两人对坐, 气氛和谐宁静。茶香袅袅, 伴着窗外的清风暖日, 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何楚云鬓边被风吹落几丝碎发,但不碍事便没理会。她端起青瓷茶盏浅啜一口, 眼眸微垂, 看着浅褐色茶水, 没有与对面的儒雅公子对视,态度随性怠慢。“邓大公子考虑得如何?”
邓意清只有半个时辰, 她没那么多时间与他迂回婉转。方才来了,她便道明来意。
她要邓家将广家彻底压下去,使其在敏州再无抬头之日。
邓意清面上依旧淡淡地, 眼神跟着那青瓷茶盏缓缓动着,“有些难。”
何楚云闻言并未露出失望之色, 她自然知道很难。若是简单,她何必屈尊大老远的只为见他半个时辰。
“此事于邓家并无坏处。素闻邓广两家势如水火, 你应了我的请求,亦是帮邓家在敏州更上一筹。”
这点邓意清也明白她所言非虚。然而他也清楚这并非易事。广家与邓家多年的恩怨纠葛,若能趁机打压广家,对邓家而言无疑是有利的。不过邓广已对峙多年,一时间都拿对方无可奈何。
何楚云见邓意清沉默不语,心知他仍在犹豫。她不想再说没用的废话,邓意清想做家主,如今只是差一个时机,而通过邓意潮那蛮子,她也晓得邓意清需要什么。
虽然心中没底,但她姿态一向清高,轻飘飘地看着邓意清,状似胸有成竹,直截了当道:“我说过,今日是来商谈你我二人的婚事的。”
“我知道邓大公子本事大,彻底使广家彻底没落实在难为,但略施小计为难一番,总归是可以的,对吗?”
何楚云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这次为了报复广荣,也算是用了心。
邓意清向来是情不外露之人,从面上也瞧不出是何想法。他只是端着脸,像是在与什么掌柜谈生意一般正经。
“小姐为何偏要与广家作对?”
何楚云哪可能告诉他实情,她鼻子一哼,道:“那广荣差点害了我弟弟。邓大公子也知晓我姐弟二人感情深厚,我哪可能白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