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英(125)
钟浴道:“怎么当年不见你拦我父亲?我是同他学的,怎么他可以我却不能够?”
陈白苦笑了下,“因为你和你父亲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濯英你只是脾气坏,心终究是好的,你父亲瞧着倒是好脾性,可内里是冷的,眼里没有人,我只是他的奴仆,除你祖母之外,只有你是他的亲人……只有你,是为了你,他才有了悔意,他也想亲眼看着你长成,只是……”已经不能够。
“好了!”钟浴打断了他的话,别过了脸,“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有用呢?你要记着他的教训,免得将来同他一样后悔。”
钟浴冷笑一声,闭起眼睛不再说话了。
陈白见状,问:“可是乏了?”说着就站了起来,“快歇一歇,我不扰你了。”但是还有一句话要说。
“四郎也是为了你,你不要对他生怨。”
陈白最怕的就是没人管束钟浴,他太了解她了,她太知道自己的美丽,也太相信自己的聪明,她不认为天下有她做不成的事,所以争强好胜,锋利好似一把刃开得极薄的刀,没有鞘是不行的。
梁通是把好刀鞘,可是不行。高议做不了鞘,他是钟浴的掌上之物,从未对钟浴说过不,只能是“伥鬼”类的人物。寒昼是陈白最喜欢的,他当然深爱钟浴,对钟浴很好,而且知道怎样才是真的对她好,狠得下心,不会由着钟浴胡闹,其实算是另一个梁通,但是他身家清白,梁通不能比。
只是一点,钟浴眼里似乎没有他,只怪他生的太晚。
陈白希望他能在钟浴心里取得一席之地,当然是为他说好话。
但是钟浴怎么会不怨他?她现在还能当正常人就是因为有对他的怨恨。
钟浴重获自由之后,开始着手整理旧物,她在外头那些年,收集了好些东西,现今都堆着,别人不敢擅动,只能她自己理。她把它们都抬进了库房,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收拾起来。
寒昼在她旁边寸步不离,但她似乎没有什么异状,只是变回了在都城时他所认识的她。瞧着是正常的很,可怎么会是正常的?他心里一直防范着她,不敢懈怠。
这天晚上,就要熄灯,她忽然喊他。
他们当然还是住一起。发生那件事后,她竟然没有驱赶他,这也是他觉得怪异的地方。
他离她远远地站着。
她正坐在灯下,还是穿她的白绸中衣,头发披散着。她当正常人的时候,每日都要沐身洗发,寒昼还知道她不太喜欢烘头发,所以每次只弄到半干就不耐烦。她的头发这时还带着水意,隔了很远,他还能嗅到她身上的淡雅香味,他知道那是她肌理自有的气味,因为曾经离她很近,很多天,那味道一直没有消散,不是香粉。她已经洗过了脸,可唇却还是和涂了口脂一样红,脸也细腻得像敷了粉。
她是个完全的令人心悸的美人。
她微微侧了头在笑,眼睛是弯的半阖的,唇却微微张着,很有蛊惑意味。
“为什么不过来呢?”
知道他肯定不正常,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下。
她仰起脸来看他,伸手去抓他的手,寒昼给她握了。
她很高兴的样子,头歪到另一边,笑意更深了。
“四郎,真是好样貌,我早称赞过,是不是?”
寒昼选择不说话。
“我也很美,我知道的,你说呢?是不是?”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寒昼还是答了她。
“是。”他说。
她又笑,一直看着他,足有好一会儿,而后又问他:“你每天睡在我旁边,会做梦吗?梦中有我?”
“会梦见你。”
“我在做什么?”
“在水里。”
“水里?”
“我家的那方池,你溺水,我去找你,看见你阖了眼,张着手臂……真是好美,我当时想,这一生我不会忘记。”
“我一直知道你爱慕我。”
寒昼没有接这句话。
“芳苓说她见过你弄湿的褥垫。”
第67章
“那时会不会很难受?”
她一只手拿起他的手,放到她的脸上,另一只手则沿着他的胸腹一直往上,直到触到他的脸。
她的手纤细又好看,白得几乎透了。
他又看见她瞳仁底下的那点白了。
可是她的眼神那样情意绵绵。甚至她的指头去他的唇。
“现在呢?也是很难受吗?”
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轻,带了一点笑意,是戏谑的意味。
她很懂如何操纵情欲,这是她从男人那里习得的经验,训练有素。
寒昼渐渐的有一些喘,面上渗出一些薄汗,但是眼神仍旧很平静,至少看起来是。
这时她的手忽然离开了他的脸,可是她触摸过的地方却更感到酥痒了,他的心狠颤了一颤,这一瞬他甚至愿意做任何事只求她再回来。
一个两寸大小的纸包,出现在他的眼前。
“把它吃下去,我给你想要的一切,坏女人只有心是硬的,其余都是软的。”她的唇角勾出明显的弧度,眼波流转,问他:“不试一试吗?”
寒昼很久没有动弹。
但是钟浴丝毫不担心。
果然,片刻后,寒昼轻轻抽走了纸包。
钟浴抿嘴一笑。不会有男人拒绝她。
“我还是要把你绑起来。”寒昼哑着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