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英(85)
“先齐王见了她,当然喜欢,当即许诺要娶她为正妻,那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
“说起这位齐王……他虽然极有韬略,但是行事十分放诞,年轻的时候,可谓荒淫……也正是为此,他早不能人道……但是却更加爱美色……”
“他在榻上对女子施虐……”
“那些年,齐王府里常丢出女子的尸体,全都遍体鳞伤……”
“如此来看,先齐王比她那位表兄还不如……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嫁到齐王府的第十年,先齐王薨了,她却被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当然是先齐王的遗腹之子……”
“可是齐王早不能人道呢?又哪里来的这个孩子呢?”
“于是就有了一些流言……”
钟浴想,那不是流言,是事实。
寒晳讲完了她所知道的,问钟浴:“不知濯英姊听罢有何感受?”
钟浴微微一笑,说:“我庆幸我是来找了你,这样的事,要是换了旁人来说,她只怕是不配活了。”
寒晳再一次叹息,问:“她凭什么不配活呢?”
钟浴笑了一下,说:“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濯英姊知道我的意思的。”寒晳轻声说:“濯英姊不知道,我先前听那些人说起这些事,她们几乎全是鄙夷的态度,取笑她,认为她乱了纲常伦理,不配存于世间……”她抬起脸,望向钟浴,说:“我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要责怪她呢?分明是男人迫害她,她从来也没自己做过选择……她真的好可怜……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要是那些流言是真的就好了……只要他待她好,就算是继子,又怎么样呢?只要他爱她……”
第46章
梁襄深夜来到钟浴住处,被喜伯拦在了中庭,两个人动起手来。
钟浴听见声音走出去,看见是梁襄,就喊喜伯住手。
喜伯收刀退下。
钟浴领着梁襄到她屋子里去。
进了屋子,梁襄解下披风,朝钟浴一笑。
钟浴抱着手,也看着梁襄微笑,问他:“六郎,怎么这时候过来?不怕路上出事?”
梁襄笑说:“我当然怕,可是见不着你,我心里安生不了。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王一身的伤,他说是因为他的马忽然发狂,把他甩了下去,又要踩他,于是他只好杀马……濯英,你得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钟浴哼一声,扬声道:“原来你是来问我的罪,这样伤我的心,方才我就不该开口,就应该叫喜伯砍死你。”
梁襄微微一笑,说:“那人可真厉害,你要是不开口喊住他,我只怕是真要死了,他是什么人?”
“我的家仆。”
“家仆……”梁襄笑了一下,问:“濯英你又是什么人呢?竟然用这样的家仆,他明明该是个将军。”
“我是什么人?”钟浴笑起来,“我是什么人,六郎不是最清楚?”
“我完全不清楚。”梁襄笑道,“我只知道一些你在澜都的事,你是谁,从哪里来,我一概不清楚,也不单是我,大家都不知道,姚仲文和刘孟达也许会知道,但是他们不说,所以大家还是不知道,我想,我要是想知道,只得是你来告诉我。”他笑着望向钟浴。
钟浴扬了扬眉,“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梁襄笑着问,不见什么不满。
“因为我不想说。”钟浴走到几案后坐下,仰起脸,眼角也挑起来,弯出一个很戏谑的笑,问梁襄,“你为什么想知道?怎么?你怕我?”
“怕?”梁襄微微笑着,“我怕你什么?”
“你怕我害你,因为你没能完全掌控我。”她弯起嘴角,脸上戏谑的意思的更浓烈了,“六郎,我伤害到你的尊严了么?”
梁襄不再说话了。
钟浴又继续说,“你不要管我先前的事,你若一定要问,我只能告诉你,我之前的处境很不容易,你要还是问……”她瞟一眼梁襄,不说了。
梁襄接过了她那句话,“我要还是问,会怎么样呢?”
“那我就生气,再不也理你,然后去找别人。”
梁襄又不作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肚子深处叹出了一口气,笑说:“濯英,有你在,我眼里只怕是再也不会有别人了,我方才想,要是你离了我去找别人,我可怎么办?还好不是真的。”
钟浴笑一声,说:“六郎,我就是利用你,来达成我的愿想,所以你得一直有用,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离开你。”
梁襄笑道:“这话好伤人的心,你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不怕我生气?”
钟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那你就生气好了,气不过,你就扔了我。”
“扔你,我可舍不得。”说着,他去拈她的头发。
钟浴一动不动,任他施为。
他嗅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是先前从来没有闻过的,简直沁人心脾。
他心中十分愉悦,问:“你熏什么香?”
“熏香?我从来不熏香。”
“那你身上的是什么香气?”
“我身上?”她看着他,一双眼睛欲语还休,“你说呢?”
她的声音很轻,绵一样柔软飘忽。
梁襄不禁心里一动,一只手就朝着钟浴的衣领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