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164)
有了这种怪异的症候,那当然是一句东西也审问不出来了。现在乌程王已经被医疗兵带走,正在另一辆马车上抢救呢。
沐晨眼见对面两人垂头不答,自己默了一默,俨然也想起了这么个情况。他瞥了一眼马车上铺设的褥子(上面还有乌程王窒息挣扎时抓挠的痕迹),终于不情不愿开口:
“那边抢救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倒是没什么难度。王治松了口气干净解释:
“医疗组检查后说是急性的过敏,而且症状非常强。他们正在用抗组胺药物,如果必要的话,甚至可能得上有创呼吸机。”
沐晨眨了眨眼,他当然听不懂那堆医疗建议。但过敏不过敏他是听得懂的,不过正因为听得懂,才对情况大感迷惑:
“过敏会引发组织肿胀,这我倒理解。”他迟疑道:“但——但他脖子上的那个……字,难道也是过敏导致的?”
王治耸了耸肩:
“目前不太清楚。”他平静道:“但医生那边的解释,脖子上的部位靠近淋巴,可能是组织内部存在着什么强效的过敏原,对免疫系统产生了过强的刺激。”
至于是什么刺激,以现在的检验水平就不甚了了。但医生已经做了基本的检查,结果却也相当意外——在显微镜下,血液样本中血小板与白细胞都大为减少,的确是涂料中毒后的症状;但整个免疫系统的运行似乎并没有被干扰,观察不到任何被感染的迹象。
这只能等张瑶带着器械赶来后做进一步结论了。沐晨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听着轮子滚动时轱辘轱辘作响,终于缩在马车的一角,再也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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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漏夜直入皇宫之后,乌程王那意料之外的过敏又给他们带来了新的麻烦。
总的来说医疗组携带的抗过敏药效验如神,顺利在气管被封死窒息之前控制住了喉头水肿。但因为失血过多不能随意加大药量,其余部分的肿胀就实在顾及不到了。于是齐王从宫中匆匆赶来,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被抬在担架上的一个全身膨胀的发面团,下意识一愣:
“这是谁?”
不过齐王好歹是目光敏锐,一抬眼就看到了发面团身上绷得仅仅的宗室服制,终于是认出了这人的身份。于是霎时间更加惊异了:
“乌程王,元景?这是……”
在脱口而出的那个空当里,他本还以为这是乌程王恃强拒捕被衡阳王府的人达成了猪头,但仔细看一眼很快恍然大悟——就是衡阳王府的高手如何武功超群,也不可能把人打得这么个均匀的肿法。就是自己府里做早饭的馒头,也发不到这么好……
于是齐王咽下后半句话,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担架两边。向亮快步上前,低声给他解释了这症状的起因(当然,过敏不过敏的难以说明,只笼统说是发了急病)。齐王咦了一声,看一眼担架上乌程王绷得透亮的皮肤,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惊异。
“……这病也是有点子怪异。”他听完解释,微微嘘了口气:“我听老臣们提起,说先帝在的时候也得过这样全身肿胀的重病。当时召集天下名医诊治,曾经有人私下记录过症状,说先帝这是胎中毒气所积,将来还要一代一代的传到子孙身上,永远难以拔除。但今上降生以来,倒并没有发作过这样的怪病。想不到这胎中毒气所积,竟是应在先帝的幼弟身上。”
这一番话巧妙婉转,意在向衡阳王府表示诚意——不是齐王知道恶疾却隐而不报,确实是这恶疾太过特殊,他才完全没有想到。向亮倒是不在意这点子怪异的小心思,但心中却也颇觉异样——什么“胎中毒气”当然纯属臆测;可过敏本身却的确与遗传紧密相关,既然先帝与乌程王都有过敏反应,怎么现在的皇帝就能幸免?
考虑到之前在太后寝宫里的惊人发现,本来应该怀疑一下北朝先帝皇冠上的颜色;但向亮仔细回忆片刻,又觉得乌程王与现在的皇帝长得确实相似,想来事情还不至于如此狗血。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北朝皇室血统纯净问题的时候了。齐王走上前来认认真真打量担架上的发面团,端详片刻之后却又有些为难:
“这个样子……”
说句实话,要不是齐王与宗室盘桓许久、对皇族近亲了如指掌,那就是发挥出全副身心的想象力,也是猜测不出来这发面团的真身。原本他们的打算,是打算控制乌程王后以此为胁迫,彻底打消皇宫内各个亲贵大臣的反抗决心,最大限度削弱权力移交时的阻碍。但现在抬进去这么个红胀馒头,那威慑的效力可就相当叫人怀疑了……
但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齐王上下左右看了那么一圈,只能让两边的人先把乌程王抬进去做做样板,顺便挑了几个乌程王府的亲信属官,一并押送进去当人证。沐晨几人紧随其后,绕过宫墙内狭窄阴暗的夹道,终于拐进了太后的寝宫,直接进入了扣押大臣的偏殿。
这偏殿本是太后冬日里观赏杂耍戏剧所用的暖阁,为了聚气避风,内里面积颇为局限;数十个大臣被拘禁在此,那更是挤得满满当当。他们刚刚转过照壁望见殿门,就听到大殿里人声沸腾叫骂不断,简直像是农村的鸭子大鹅在百家争鸣。
北朝皇室源自鲜卑,亲贵大臣都沾点鲜卑的底子;平日里衣冠整肃人模人样,还知道装样子拽文。但宫变以来他们被拘禁了好几个小时,压力焦虑之下精神终于崩溃,于是纷纷绷不住破口大骂——一开始还是用汉文引经据典,骂了几十分钟之后词穷语竭,干脆撒泼打滚开始用胎里带来的鲜卑语问候齐王父母祖宗,乃至于十八代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