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187)
当然,北朝的藏宝阁并不是要开博物馆,除了附庸风雅整点文物之外,更大的作用还是收藏皇帝酷嗜的宝物。十几年来两任皇帝都喜爱丹药,所以灰土中最常见的倒不是什么珠玉金银,而是各类成色极佳的药材,什么朱砂、牛黄、狗宝一类。
王治对此毫不关心。他移开目光小心挪动脚步,想继续在这一片狼藉中找出点料来。如此逡巡片刻,却听到身后跟来的士兵咦了一声,似乎大为惊愕。
王治扭头向后瞥去,一望之下却也略略有些吃惊——几张精致锦绣下竟尔露出了苍白的一块骨骼,隐约泛着暗黄。
不过也只是略略的吃惊,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笑着给士兵解释:
“没什么。这只是乌龟壳,中医里地名字龙骨,炼大药的时候用来配君臣佐使的。不过这质地和大小,倒确实很难得……“
的确是难得,从龟壳的厚度分析,怕不少说是上百年的乌龟才能剥下的外壳,甚至存放烧炼已久之后,上面还出现了几道裂痕——
记王治的眼睛猛地瞪了出来。
第85章 纹路
王治仔细打量了那块龙骨几眼,才终于缓缓挪步,小心避开四面散落遍地的珍宝文物,弯腰将大得异样的龟甲捡了起来。先在空中轻轻抖落了灰尘,再隔着手套反复抚摸。
如此端详数次,王治终于能下出决断——龟甲上弥散杂乱的裂痕绝不是天然能生出的痕迹,从裂口的边缘能明显观察出刀笔刻画之后残存的骨刺。如果顺着空气中的光线细细凝视,还能看到裂痕中一闪而过的金光:这块龟甲上刻录的文字曾经细细以金粉涂抹,乃至于千年之后,都能看到黄金残存的色泽……
王治不由略微的收紧了手指——从甲骨的质地、以及裂痕中黄金粉末的成色看,这块龟壳上记载的东西必然极为重要,甚至很可能是上古时代什么举足轻重的关键文献,才会有如此郑重其事地供奉……不过他顺着裂缝仔细辨认,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找出端倪。
当然这一点不算奇怪。所谓术业有专攻,外加甲骨文又是考古学里出了名地生僻艰难闲人勿近,鉴于现存资料的残缺匮乏,就是最顶尖的甲骨文专家也不敢对文字乱打包票。而王治长久未曾涉足,对这玩意儿地理解则仅限于大学选修课——以及跟着导师白嫖的那么几次讲座。
但就是这么一点常识,王治心里下意识也有点嘀咕。虽然他对甲骨文谈不上什么了解,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大致也知道一点这种原始文字的框架结构、排布规律,但无论何种规律,却似乎均与这块甲骨上的刻痕格格不入;甚至坦率来说,这甲骨上的痕迹裂缝星星点点散落凌乱,与其说是刻下的文字,倒更像用刀尖在蛋糕胚上乱戳的发面孔……
当然,甲骨文的现存资料极为稀少,外加上古时文字体系与记录方式还不发达,刻写时不遵守规律那是常事。王治将甲骨摩挲片刻,终究没想太多,只觉得搞考古的确实运气不错,搞不好凭着这一块甲骨能重新变革上古文字体系,少说也能保住个十几年的学术经费……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样品袋来,将甲骨放入后仔细封好,预备着放入下一批交换物资,让历史院一体接收。
·
借着长安城中轰轰烈烈声势宏大的抄家活动的掩护下,沐晨等人快速走完分地的初步流程,悄悄地将分地的消息散布到了军中上下。虽然因为举动实在惊世骇俗,过程中有不少人被刺激得神色陡变乃至于声泪俱下,但整个局面总算能够控制良好。
等最后一批士卒通知完毕之后。沐晨等人退回城墙脚的仓库内,又招来了负责抄检郊外庄园的部队,仔细询问物资情况——土地分配可不是简单将田土一份了之,自耕农在获得基本的生产工具之后,相应的农具、牲畜、种子,乃至于水利设施等都要一并预备好,否则所谓“耕者有其田”,不过是虚谈而已。
所幸长安城天子脚下、豪富聚积,又因为开发未久,还没有到唐初地力枯竭、土地负载严重不足,乃至于天子都必须就食于洛阳的惨状。虽然权贵纨绔们贪婪无耻纯属造粪机器,但耳濡目染下求田问舍还是一把好手,所以圈占的都是郊外的良田,还特意聘人精心打理,各色设施一律齐备,基本已经是中古时代能拿到的最好的土地。如此精密筹划、上手恰好方便了穿越者们康人之慨,对分配后的耕作那是大大有利。
而土地万事具备,其余所需的种子、农具等也在权贵们的仓库中尽数都有,各个都是车载斗量。外派出去的检查部队在郊外的庄园里抄了一抄,居然就已经将名单上所需的各色物资全部备齐,至于分发下去度过春荒的口粮、御寒的布帛被褥,那更是堆叠如山、不可计量。北朝世家盘踞中原近百年,那积攒敛聚的财富真是不可思量——如果再考虑中古时代那点可怜兮兮的生产力,那这种堆积层度就简直是令人惊叹了。
当然,这种守财奴一样的聚敛方式制造了另一种想不到的后果:由于中古时代的储存技术极其原始,这种密闭环境下大量的堆积就不可避免造成了腐坏。打开仓库时,那种有机质被真菌侵蚀后的臭气险些将前来抄检的战士顶了个跟头。而带上过滤口罩仔细翻检之后,才知道腐烂的问题比他们想象的更大——布帛之类烂了的还算小事,关键是粮食谷物已有不少沾染上了霉菌,在晦暗沉重的土绿色表皮中又透出了一点危险的暗黄。
士兵们将腐烂谷物的样本给带了过来,向亮仅仅是抬眼上下一扫,毕竟是训练时接触过毒理学的人,立刻就认出了这大名鼎鼎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