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227)
贝言收回了目光,继续解释了几句:
“这是典型的吸入式中毒,医疗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药物,大部分人的症状都已经缓解;只不过杜衡接触最久,中毒最深,出现了——出现了不少异状。”
他说着微微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支录音笔——沐晨的脸色立刻变得箱单的难看。
贝言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笔尖立刻流出了哐当作响地喧嚣打闹,乒乒乓乓不时叫嚷连天,似乎是在扭打中已经乱成一团。片刻之后打闹稍微停息,却又猛地迸出了一长串叽里呱啦不明所以的嘶声尖叫,听语气简直是激动亢奋字字泣血,但尖叫并不出奇,奇特的却是叫声的音色——这声音嘶哑苍老却又混杂含糊,分明是个口齿不清的老者,估摸起来最少也有七八十岁。但别院内外都是服侍贵人的侍卫仆从,哪里会多一个莫名其妙的老人出来?
贝言迎上了向亮极为疑惑的目光,而后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纹丝不动地纱布蚕蛹。
“这是他的声音。”
向亮大为惊讶:“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贝言道:“但这是我赶到现场亲眼所见……你可以想一想,他躺在地上到处翻滚扭打,嘴里还发出这种声音——当时满堂的仆人侍女,全部被吓得匍匐在地痛哭流涕,有几个连头都磕破了,满脸是血。”
沐晨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点头附和。
向亮微微愕然,也终于明白楼下那群仆从的惊恐震动——说句实话,这些人看到如此异样都尚且保持秩序,已经算是齐王府□□有方。不过……
“他说了什么?”
贝言明显迟疑了片刻:
“虽然声音不大对,但一开始他口齿还是清楚的,说得还挺有条理。”他道:“可内容嘛——”
沐晨翻了第二个白眼,相当之明显的哼出了第二声,语气中带着极为明显的愤怒……以及尴尬?
贝言微妙的摇了摇头,继续吐露实情:
“杜衡当时是一面扭打,一面在大声哭喊,情绪非常亢奋。但他口口声声,却坚称自己是南朝的先帝,那位衡阳王的皇考,口吻中句字字句都是自称为‘朕’。”他道:“这已经足够耸人耳目了,偏偏他哭喊了片刻,又直指着沐先生叫骂,说——说衡阳王心术狡诈奸猾,天性凉薄阴狠,明明有治愈疾病的良药,居然能坐视幼弟挣扎垂死而无动于衷。摆明了是伪为驯顺暗藏异志,居然对手足兄弟作此禽兽不忍为之事……”
贝言记性极佳,稍稍回忆之后就将杜衡的嚎叫给说了个大概。不过他赶到别院时少说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这五六分钟里杜衡满地打滚难以压制,搞不好已经说出了什么极为惊天动地的暴论。也无怪乎下面围聚的仆人瑟瑟发抖语无伦次,一副即将被灭口的惊恐惨象。但向亮越听越呆,却忍不住瞥了沐晨——以及他身后那个粗具人形的纱布包裹一眼,显然是大觉匪夷所思。
沐晨注意到了这怪异的目光,于是哼出了第二声:
“应该不是有意装出的这副模样。”他漠然道:“我叫人检查过。”
显然,在杜衡嘶吼出一长串匪夷所思的恐怖暴论之后,沐晨的惊慌愤怒简直用脚后跟都可以预料。如果在他仔细的搜检下都找不出什么破绽——那这九成就是真的没有什么毛病,绝非杜衡借机装疯,恶意隐喻——但要是有这么个前提,那这玩意儿的问题可就大了!
向亮缕了缕思路,决定按顺序解决满脑子的疑问:
“——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
“不知道。”贝言摊了摊手:“我们让医疗组的人看过了。但他们也很迷惑,说致幻剂中毒临床见过不少,但一般也就是看到什么小人小花漫天星,各种各样怪异的图像和形状。这种连声音都会剧变的症状,确实没有什么案例。我们想来想去,只好把人送到阁楼来,让那个姓萧的药人看看……”
说到此处,贝言忍不住也嘘了口气,对着阁楼上层翻了翻眼皮:
“这姓萧的药人倒是蛮有一套的。他说这是丹药未经锻炼丹毒未清的症状,然后说这症状他经常看见,各色试药的人服下丹药之后,往往便会被鬼神附体,说出隐抑许久的冤情;南朝皇帝对此极为青睐,常常用作审案的灵药。因此——因此他建议衡阳王,要是听到了服丹后的什么荒谬言辞,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须知妖不胜德,只要衡阳王知错能改,勤于修身,一定能弥补前非。”
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沐晨的表情已经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贝言摇了摇头:
“——总之,考虑到当时的状况比较——微妙——我们便只能暂时下楼,先把杜衡给安置好再说。”
向亮终于听明白了原委,大概沐晨被杜衡没头没脑喷了一顿后已经接近破防,当然禁不住这两句刺激。于是为了照顾沐晨的心情,他佯装若无其事收回了目光,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个姓杜的——从头到尾都是在胡说八道?”
实际上都用不着听到什么回答,光是看着沐晨阴沉得能滴下水的脸色,他也能猜出一二了。果然,贝言迅速摇头:
“恐怕不是。这小子说出了不少南朝宫殿的密辛,言之凿凿、环环相扣,与我们掌握的情报也颇有吻合之处。说实话,要不是他斥骂的话实在过于离谱,我搞不好都会相信一二……”
如此摇头感叹,贝言却若有若无的的偏转视线,与向亮投来了一个眼神。而向亮一眼瞥见,却看到贝言手指微动,似乎是浑若无意的指了指沐晨的方向,悄悄画了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