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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250)

作者: 三傻二疯 阅读记录

于是齐王的脸色立刻就绿了。

本来兵不血刃拿下皇城算是泼天的喜事,为酬功起见,诸人拿些皇宫秘宝也不算什么。可这终究是秘而不宣的潜规则,众人最多不过私取一两件不显眼的珍品,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有人敢觊觎礼器!所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昔日周天子有九鼎而楚王问之,其意不在九鼎而在周之天下,不臣之心便已昭然若揭。楚王问鼎之轻重已是谋逆,而现在径直将天子礼器据为己有,那又算什么?当面宣示要逐鹿中原么!

所以齐王抽冷子猛吸一口气,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疼——当然,也可能是冷风吸多了有点上头……

不过他脸色剧变数次,终于还是平静下来。虽然被触动逆鳞心中大感震动,但稍稍思索之后齐王却并不如何愤怒。说白了,他这些盟友平日里令人五内具裂的操作不计其数,现在莫名其妙擅取礼器似乎也……不算多么离谱了。

大概是被怨种折磨得久了,齐王现下念头格外的通达。但好歹身后乌乌泱泱跟了不少侍卫亲信,其中有些人也是认得北朝的礼器,不能不当众给一个交代,否则未来的史书上只怕不好掩饰……于是他轻咳一声,摆出了不怒自威的神色,背手睥睨全场。

礼器两边侍立的几个仆人立刻躬身退后,蹲在一个大鼎前的白衣人拍拍衣袖起身,过来给齐王见礼。齐王上下打量一眼,记起来这是衡阳王府那个姓王名治的属官,平日里言谈举止还颇为文雅,迥然不同于其余动辄口出虎狼之言的粗鄙之徒。然而方才此人当着他的面对礼器上下其手极为亵渎,果然还是粗胚一流。

于是齐王冷淡开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公然呼为“你”而不用敬称,已经算是极大的蔑视了。要是衡阳王府的其余粗胚搞不好一耳朵直接带过,说不定还能欣然接受……但以王治的水平自然极为敏感,他皱了皱眉,低头一扫铺陈一地的礼器,立刻明白了齐王怒火的缘由。

于是王治舔了舔嘴唇,下意识有点心虚:

“不敢有辱陛下清听,臣等……是在清理礼器。”

“清理礼器?”齐王的声音僵得像是隔夜的馒头:“宫中专司撒扫的宦官宫女都是摆设么,要劳烦王属官来打理?”

王治又舔了舔嘴唇,心中忍不住涌起了腹诽,心想你个封建头子可真是例行不做人——这些礼器都被封存在太液池天一阁的二楼,顶上就是大量夜明珠聚集成的强辐射源;历来打扫的宫女太监只要停留过久,马上就会会在强辐射下血管破裂,少说也是急性内出血。他自己穿着防护服还带了几个侍卫,都花了五六天才清理出这些东西……

但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王治心念急转,垂眉顺目:

“现下宫中纷乱,难免多事,宫女宦官目不识丁,如何能打理国之重器呢?小子不自量力,也不过是希慕前贤,要珍藏国家的礼乐典籍、祭祀重器而已……”

所以说专业就是专业,这几句话娓娓道来,登时就说得齐王面色松动,神色缓和,冷气也不自觉收了两分。昔日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取金帛财物,而萧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王治以此作比喻,无疑是歆羡萧何之贤,而将齐王奉承为汉高祖皇帝。这一屁既稳且准老练毒辣,由不得齐王不稍加辞色。

有了这么一个恰恰当当的台阶,齐王顺水推舟不再发难,撩开袍袖径直便往内苑而去。王治躬身行礼恭送,低头时目光扫过青铜钟鼎上的鱼鸟箓文,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先前王治在天一阁查看过北朝皇室祭祀大禹的记录,发现这些谶纬巫术爱好者在大禹巡幸四处东刨西挖,胡乱祭祀,除先前那块涂抹金粉的珍贵甲骨文外。。居然还真挖出过不少的稀奇器皿。只不过大都是极为笨重的青铜钟鼎斧钺,实在不能远途搬运,只得就地修建宫殿秘密储藏。但北朝先帝好大喜功,虽然不能将青铜器物拖回京中炫耀功绩,但也特意打造了一批相似形制的礼器,还在钟鼎上篆刻铭文记录见闻,以此向十八代的祖宗展示子孙治下的盛世伟业……

北朝十八代的祖宗看不看得懂大禹的东西且不要紧,但对于考古学说来说这些礼器可太关键了——考虑到现下还不能重拳出击将中原的世家送到天上去,那这些仿冒礼器就成了疑似夏王朝的一手资料,绝对能让国内的历史学院们扯头花扯得头破血流。因此王治才甘冒天之大不韪,小心将礼器尽数转移了出来。

——毕竟皇朝重器不会用闲鱼二手货,真要过几日改朝换代,搞不好这些青铜玩意儿全都要被熔了铸钱……

眼见齐王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内,王治深深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擦拭青铜大鼎。

·

为了表示对盟友的诚意(当然,更有对盟友武力的忌惮),齐王进正房时便令侍卫门外留守,只带了随身一个亲信入内。结果掀开门帘步入灯火辉煌的室内,随行而来的亲信便是嗷一声尖叫,抬手便挡在了齐王面前。齐王同样是驻足吃了一惊,而后才反手将亲信拨开——原来房间内各色装饰一律清空,水磨墙下只有一排坐得密密麻麻的马扎,而对面墙上一张白布微微鼓动,上面却分明是活灵活现的光影!

齐王惊讶了片刻,随后记起这是衡阳王府的奇技淫巧,似乎唤作什么“屏幕”,能显现出与实物毫无区隔的影像。初次见此物自然大为震撼,但见识几次后齐王也能平定心绪。他瞬息间收拢表情,抬手示意身边的亲信镇定,而后缓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