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305)
这句话说得相当真挚,毕竟穿越小组一开始的计划是将长安城中的世家一网打尽,只不过不愿京都血流成河,才改为这样软硬兼施的手段。但大人们显然不能领情,有几位公卿反应激烈,甚至朝御座投去了大逆不道的怨恨眼神。如若不是齐王在混乱中已经退回殿后,这些人高低得骂上两句。
不过,鉴于那铁皮壳子的邪物依旧悬在半空嗡嗡作响,纵使诸位公卿惊惧愤怒不能自已,此时亦只能暂且忍耐。沐晨则清了清喉咙,决定切入正题:
“我——本人孤身入宫,也不是要与朝廷为难。现下京中刚刚平定,人心动荡不安,正需要诸位和衷共济,共克时艰。”
缩在人群后的大相公皱了皱眉,本能的觉得不妙:京中乱局正因粮食而起,如果要迅速安定局势,那就必然要……
“因此,我们打算将豪商家中抄没的粮食分中两份。”沐晨道:“一份没入府库充实储备,另一份则在市面上便宜售出,以去年此时的粮价为基础,原则上禁止涨价……”
这寥寥数语之中杀气必露,简直是直接刨了粮价的根。如果真要执行下去,那么诸位炒家就不再是什么损失惨重一无所有的问题了,鉴于大人们依靠着借贷与抵押在粮市上投入了天量的资金,那么用不了数日之久,恐怕护城河里捞浮尸的护军们就得连夜加班。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纵使有这悬空的邪物弹压于前,人群中依然爆出了嗡嗡的议论;公卿们垂眉顺眼,却在恐惧中恨得咬牙切齿,强自压抑。
这种怪异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有人抵受不住心中的怨怒,疯癫之下从人群中滚出,扯着须发号叫哭泣,声音凄厉可怖。
“妖邪!恶鬼!魔王!附魔外道!邪祟!”披头散发的大臣口吐白沫,在地板上翻滚:“五浊恶世,人行邪道,人行邪道——”
沐晨默默退了一步,又缩在了萧绚身后。不过他仔细打量,很快在蓬松须发中认出了疯子的真面目,原来是那位一把□□的金融巨子黄门韦侍郎。据向亮送来的情报这位韦侍郎笃信佛教,无怪乎一张嘴一套又一套,全是什么佛道术语。
本来与疯子计较殊无必要,但韦侍郎撒泼打滚污言秽语,越说越是难听,沐晨渐渐有些忍耐不住,只能板着脸又探出头来。
“佛经中所言的恶鬼鬼子母,每日要吃掉一百小儿,因此人人畏惧,号为魔王。”他漠然道:“只是在下听闻,自上月以来,韦侍郎百般搜求,在府中聚敛的粮食无可计算,恐怕不在万石以下。如若粮价决堤、京中饥荒骤起,这万石粮食少说能抵得上五六万条性命。嘿嘿,纵使魔王鬼子母勤加餐饭,日日饱食,那也得昼夜不停的吃上两三年,才能比得上韦侍郎这十数日的功绩。所谓阿鼻地狱,极恶魔王,在大人面前,恐怕也只能瞠目其后,自愧不如……”
他话刚刚说完,萧绚抢步上前,拎起韦侍郎衣领,反手两个耳光将这位金融巨子扇得鼻青脸肿,做声不得,再随手扔到殿后,任其瘫成一堆。他将手指仔细擦拭干净,而后恭谨退到了衡阳王殿下身侧,再不发一言。
大臣们的愤恨来得快也去的快,眼见这邪祟妖魔真敢动手打人,心中怒气登时烟消云散,赶紧侧开目光低眉顺眼,以此表示绝无反抗的敌意。倒是大相公微觉怪异,不觉多看了打人的侍卫两眼,而后心中一动,骤然——骤然生出了一阵怪异的寒意。
也许是因为这股寒意,大相公居然冒死开了口。
“尊驾……”他嘶声道:“尊驾到底要做什么?”
沐晨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来个能交流的人了:
“请诸位放心,我们并没有歹意。”他道:“操纵粮价当然很严重,但事已至此,一味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关键在于解决问题而非制造问题,要点在于稳定局势而非激化局势;我们应该同舟共济、戮力同心,团结一致向前看,回应大家关注的痛点与难点。”
大相公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觉着有些懵懂——虽然这邪祟措辞造句稀奇古怪,但字里行间却莫名有一种老官吏们熟悉的公文气味……但正因为这种熟悉的气味,他才迟疑不决:
“……尊驾是什么意思?”
沐晨微微一笑,决定图穷匕见,展开这铺垫了太长的燕国地图
“为了解决京中局势,平抑粮价势在必行。但我们可以协助诸位大人们解决债务问题。”他直接了当的说:“只要大人们答应几个小小的条件,那么我们甚至能帮助诸位保住产业与家资,不至于真被借贷和抵押搞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他拍一拍手,身侧的萧绚立刻后退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涂抹大字的雪白绢帛,双手抖开——原本后勤组打算是以传单向诸位大人宣传他们的债务重组计划,但鉴于殿中发小广告委实有点不像话,于是参照ppt的灵感设计了这款人力展示版幻灯片。
当然,考虑到中古时代士人们的理解能力,贝言沿袭了金融业数百年以来服务客户的传统,精心挑选出ppt的展示内容:这块绢帛上图文并茂,展示了为大臣们预备的减债计划——简而言之,出于某种未知的善意,衡阳王府愿意为在京的大臣们提供应对债务的巨额资金;而大臣们并不需要为此付出资产与家财,只需要同意几个小小的条件……
“……司法自主权,口岸自由通商权,货币自由兑换权——这是什么意思?”大相公茫然道:“还有,为什么期限会是9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