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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妻(108)+番外

作者: 离融/柏盈掬 阅读记录

进到整洁的院子,花木错落,一方莲池养了几尾肥硕锦鲤,藤枝蜿蜒的葫芦架下摆放着石制桌椅,古朴趣致,颇有几分归隐山林的风雅意韵。

正房一明一暗,两侧各有耳房。

单看布局方位,皆与前世那座小院一致,所不同的,全然不见破败凋零。

阮柔四下打量,又抬眼去看云珠,反应过来,她对这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她猛地转过身,沈之砚跟在后面,刚刚跨进院门,神情淡漠至极,与前世一般无二。

“阿柔,别做梦了。”

他那时冰冷无情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走出去,漆面斑驳的大门自两侧缓缓合拢,他的背影在门缝里越来越小,直到完全不见。

随着沉重的落锁声,她被关在了这里,至死,没再踏出过一步。

“这间院子我小时候住过一阵。”沈之砚的声音突然与她脑海中的相吻合,语调却显得生动了些。

“那时候破得不成样子,正屋墙面露风,上个月我叫人重新收拾了一遍,今日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

他走到阮柔面前,神色温和,仿佛冷脸一天的人,根本不是他。

“天晚了,不如咱们在这儿住一夜,明日再回去。阿柔,好不好?”

阮柔自前世的凄惶中回过神来,抬眸注视他一瞬,茫然点点头。

“你脸色不大好。”沈之砚回应的目光中,似在看这世间最珍惜的宝物,抑或者说,是失而复得的宝物,屈起一指,轻轻在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颊上蹭了蹭。

“要不先进去躺会儿,这屋子秦嬷嬷每日都有打扫,里头很干净的。”

“秦嬷嬷,是谁?”阮柔轻声问。

“她是我的乳嬷嬷。”沈之砚眼中浮起温柔,“从小到大,同我最亲近的人。”

阮柔一时怔忡,他有母亲、有妻子,温柔的语调,却有种令人心酸的寂寥。

“二爷回来了!”

这时,有个庄户模样的中年妇人从门口跑进来,嗓门洪亮,上前来行礼,微微气喘道:“我已叫人去找老太太了。”

“陈婶。”沈之砚温声招呼,问道,“嬷嬷去哪里了?”

“哦,她在村西头看帐呢,约摸一会儿功夫就赶回来了。”

陈婶仰起头,笑得眯了眼,“二爷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老太太肯定高兴坏了,您都不知道,她成日家念叨你呢……”

说到这儿,她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嘿您瞧我这嘴,尽瞎说八道。”

门口还聚了好些庄户,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

沈之砚好脾气地笑笑,陈婶又看阮柔,“这便是夫人吧,二爷您也是的,成亲好几年了,也不带回来叫咱们大家伙拜见拜见。”

说着过来就要跪下磕头。

阮柔连忙扶住她,眼下实在搞不清状况,只勉强向她点点头,眼中疑惑未消。

崭新的庄院,热情的农家人,眼前的人与物,与记忆中最深的恐惧难以吻合,她一时无措,对沈之砚道:“我先进屋去了。”

陈婶殷勤张罗,先去厨房打了水来,云珠在门口接了,拿进去四下一瞅,外间没看见人,又进了里间。

阮柔隔窗望向庭院,见一个约摸五十出头的老妇人刚进院子,身形稳健,快步向沈之砚走去。

“夫人。”云珠唤她一声,搁下水盆凑过来,神秘兮兮说道:“刚才我听陈婶说,秦嬷嬷是位聋哑人。”

阮柔瞳仁微颤,紧紧盯着秦嬷嬷来回比划的双手,豁然明白过来。

目光倏忽转向远处的山峰,她两只手紧紧攀在窗棂上,那神情在云珠看来,像养在笼子里的鸟儿,无比渴望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

突如其来的泪雨滂沱,阮柔把头埋进臂弯,咬紧唇瓣,依旧无法阻止呜咽声逸出来。

云珠吓了一跳,赶忙回去拧了把热巾子过来,站在她身后,脸上渐渐浮现了然,哦懂了,今日老爷冷着脸,气了夫人一天,这会儿人没在跟前儿,她才敢哭出声儿来。

唉,真是可怜。

云珠觉得,夫人摊上这么个脾气阴晴不定的老爷,也是怪可怜的,她成日在跟前,看得最明白。

“这新造的窗子,恐怕上头还有木刺,夫人小心别扎了手。”

她上去掰阮柔的手,半扶半拽把人挪到榻上坐着,自己唉声叹气,“云珠嘴笨,也不会安慰人,要是吕嬷嬷在就好了。”

阮柔抬眼看看这张架子床,依稀仍是从前那张,桐油散发着陈年温润的光泽,只帐子换了新的,不再是破破烂烂的青布帷幔。

那时候,吕嬷嬷就躺在这张床上,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满眼忧虑地望着她。

而今,只剩下这张床是旧物,屋中其他陈设统统换了新,并无任何奢侈华丽,布置清雅疏淡,墙身涂了厚重的椒泥,面上粉刷一新,透出温暖的椒香气。

想必冬天到来时,也会很暖和。

阮柔斜倚在软枕上默默思忖,原来秦嬷嬷就是前世的哑妇,沈之砚留下最信任的乳母给她送饭,那当时她所认为的囚禁……

会否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这个疑问一旦浮出脑海,一直以来对沈之砚的猜忌和防备,忽然有些立不住脚。

然而,眼下他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把她带来这里,阮柔心又慌了。

不,怎是毫无征兆?

带她去清江府购置大批衣物,从内到外俱全,口上说着只住一晚,其实他想……再次囚禁她。

关在这间,已经收拾一新、冬天不会挨冻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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