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192)+番外
一场危局,就此顺利化解。
此时,皇帝直挺挺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省,内侍大呼小叫着传太医,一面狠掐人中。
对于沈之砚的这番话,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第102章 番外五:终章
隆泰十六年末, 逆王伐京,天子亲至城楼督战,遇刺客偷袭, 病危, 太子年方十五,临危授命,于阵前监国。
战事顺遂,仅耗一月之功, 便将叛军打散,逆王手下枭卫十不存一,护主一路向西南逃窜。
太子下令不再追击,兑现萧铎当日城下的诉求,双双削去皇室爵位,贬为庶人, 容他们一家三口归隐田园, 总归大势已去,无兵无权,不惧他日后东山再起。
隆泰帝缠绵病榻, 终是没熬过这个冬天,临终颁布召令,擢升阮仕祯为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首辅。
沈之砚晋升刑部尚书, 文华殿大学士, 辅佐东宫,任太子太师。
自此, 阮沈两家一跃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权贵,翁婿二人一为首辅, 一为次辅,一门双相,被世人引为佳话。
翻过年,新帝登基,改年号永昭,沈之砚转眼成了帝师。
关于皇位更迭,早在他赴沧州之前,便已隐隐预料到这个结局。
当时,做为三法司最年轻的才俊,沈之砚每旬都会去东宫给太子讲课,那时他便知,太子虽年纪尚幼,天资聪颖不输皇帝当年,尤其禀性纯良,为人宽和,更甚当今。
因此,当日城墙上纵容五毒俱全的秀秀接近隆泰帝,也算是他为自己、为阮仕祯搏的一条出路。
沈之砚并非所谓的忠君之心不泯,他忠的是国。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永昭四年。
新政实施顺利,沈之砚自升了官,总算不必亲身上阵查案办差,除了朝会露个面,其余时间除了给皇帝授客,便是埋首修订法典。
这一来,便有了许多闲暇,可以多回家陪伴妻女。
阳春三月,风和日暖。
这日午后,阮柔从外面回来,进了棠梨院,四下一片静谧,院子里那棵最大的梨树底下,沈之砚早前搭了一座秋千架,此举说不大好,有些别苗头翻旧帐的意思。
眼下那父女二人就坐在上面。
女儿刚满三岁,她爹给起的乳名叫棠棠,此刻趴在沈之砚胸口,侧倚的小脸儿肉嘟嘟的,含着手指好梦正酣,颊上还挂了几颗晶莹泪珠。
沈之砚斜靠在吊索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女儿后背。
微风醺暖,阳光透过枝叶,点点碎金洒在他俩身上,随着秋千轻晃忽明忽暗,叫人一眼望去,只觉时光轻慢,岁月静好。
沈之砚已近而立之年,久居上位,气度愈发沉稳持重,此刻却一派悠闲慵懒,静静垂目凝注女儿睡颜。
听得裙裾的沙沙声,他唇边浮起一抹温柔,抬眸望来,无声跟阮柔比口形,“回来了。”
阮柔却只瞅着女儿,挑了挑眉,用正常音量道:“睡了?”
“嗯,刚睡着。”沈之砚口中回应,却朝妻子打眼色摇头。
口是心非,立刻被怀里的小人儿察觉,身子一动,头扭到另一边去,小屁股撅得高高的,明显一副戒备姿态。
就知她装睡,阮柔没好气,调子依旧柔柔的,“说好的禁足一日,爹爹一回来,你就找着靠山了是吧。”
棠棠装没听见,还在一个劲儿往她爹怀里拱。
妻子回来,沈之砚自不会当面惯她,把人拎起来放到地上去。
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压出一道睡痕,棠棠两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兮兮瞄一眼阿娘,“我也不想出来的,爹爹非叫我陪他荡秋千。”
被女儿出卖得多了,沈之砚面不改色,上前拥住阮柔,转头盘问女儿,“说说吧,这次又干什么了。”
昔日能令罪犯吐真言的沈侍郎,如今面対女儿,口吻过于软和,自然什么都问不出。
小丫头眉毛都不带动一下,异常镇定,“什么都没干。”
阮柔対着女儿时常发愁,当初怀她的时候多乖顺,怎地生出来却成了个刺儿头。
天生的伶牙俐齿,比圆儿小时候还要能说会道。
铭哥儿如今跟着外祖读书,文雅秀气的小少年,対妹妹诸多迁让,圆儿更是打小就有长姐风范,由着棠棠胡闹从不计较。
这两个通常被欺负了也不吱声,都是他们阿娘来告状,有一回阮桑揪着儿子衣领找上门,“你自个儿跟小姨说,表妹把你怎么了。”
铭哥儿支支吾吾不张口,阮桑就抬手在他下颌一捏。
少年哎哟一声,露出满口墨漆漆的牙,连舌头都黑了,倒把阮柔吓一跳。
“你们家棠棠,乌梅饮里渗墨汁,诓着他喝了一大碗。”
阮柔哭笑不得,只得拉外甥过来哄,怂恿道:“下回妹妹不听话,你就打她手板。”
铭哥儿摇头,“尊老爱幼,妹妹年纪小,做哥哥的得让着她。”
阮柔哈哈笑,瞟一眼阮桑,问铭哥儿,“谁教你的?”
“这么能吃亏,我哪儿教得出来。”阮桑瞪眼。
铭哥儿老实作答,“外祖教的。”
今回可好,连状都没人来告,岚星院愁云惨淡,阮桑娘儿仨全都萎靡不振,要不是今日阿娘说起,阮柔都还不知,她养的这个女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今天非让你爹好好审一审你。”
阮柔对女儿放狠话。
沈之砚从善如流,一手牵一个往堂屋走,口中打圆场,“上回老太太还说,棠棠心直口快,性子随了你。”
阮老夫人大病痊愈后,近两年性子越发和软,每日只管含饴弄孙,三个外孙快被她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