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杀我(169)
周承昀懂她的意思,刚转身,玉流又叫住他:“名字,在成为周承昀之前,你叫什么?”
他脚下停了停,嘴微张,字眼提到喉口:“我……”
只是片刻,他又摇了摇头:“称呼而已,不重要了,你就当我是周承昀吧。”
“你——”若是刚入京城的玉流听见这样的话,定会恼怒。为仇家尽孝,要么是她疯了,要么就是他疯了。
可眼下不一样了。
疯就疯吧,他们这一辈的人好不容易活下来,生点疯病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周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而且,她在明知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还是帮他瞒了下来。
就这样吧。
“你自己选的路,不要后悔,”玉流道,“周承昀,好好照顾自己,周清文安插在你身边的护卫我会给你解决掉,以后有麻烦,去侯官署,就此别过,不必相送。”
“……子当留故乡,我当归斯馆。”说罢,玉流也不等他多言,转身就走。
背影渐远,周承昀站在佛堂的台阶上,觉得眼前的万物都有一瞬的虚假,等恢复了清明后,他缓缓开口:“好。”
玉流走出知州府,谢遥知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她走出来,悠然地上前:“处理好了?”
玉流反问:“不然我会空手出来?”
谢遥知扬眉,似乎不太信:“你和周承昀说了什么,他真的会帮你把今日之事埋下来?”
“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玉流声淡得很,“周清文做的事要是捅到陛下跟前,保不准周家全家人都会没命。周老夫人已近古稀之年,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了。”
谢遥知不清不楚地笑了声:“看不出来,老子心狠,儿子却心善。”
“或许像他母亲,”玉流随口道,“对了,你那边也妥当了?”
谢遥知学着她说话:“不然我会空手过来?”
玉流嘁了声:“行,跟我去看诸几醒了没吧。”
玉流刚踏进侯官署,就听见里头“我不喝药”的怒吼。
很好,诸几已经醒了。
远远地看见她走进房中,还虚弱的人一下就坐了起来:“玉流,你可算来了,快和这几个臭小子说说,我已经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启程!”
捧着药碗的外侯官颇为无奈:“大人……”
玉流闻着苦涩的药味,莫名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熟悉,快速甩去脑中那些要溢出的场面,摆手让外侯官先出去。
谢遥知闲不住嘴,刚想开口调笑几句,被玉流冰冷的眼神制止,他闭上嘴,也跟着退了出去。
玉流拖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没事了是吧,好,你要是能骑马赶路我们现在就走。”
“当然能啊,”诸几拍着自己的胸脯,硬生生拍出几声干咳来,好不容易止住了,道,“我铁定能。”
“那行,”玉流起身,走到房外吩咐了外侯官几句,继而回头对诸几说,“诸哥,我看你恢复得不错,那带尸体归京之事就麻烦你了。”
诸几:“没问题,小事一桩,小事……啊?”
一刻钟后,邳州城外。
玉流勒马,她最近使唤谢遥知使唤地得心应手。
让他去帮着诸几研究如何才能带着赵廉的尸体走出邳州城门的闲暇里,玉流侧身眺望不远处的回天城。
来时没赶上好时候,去时也是如此。
又落下了蒙蒙的细雨,天色空蒙,唯有那座山头依旧。
偏偏是这样阴郁的景致,玉流却生生瞧出了雨下的寒山之外意气峥嵘。或许这才是寒山最初的本色。
玉流从腰带中摸出那枚玉骰子。
佛没有骗我,一粒玉骰子,的确如一颗真心。
心在,人在。
玉流弯眼浅笑着,轻声道:“此别后,师兄,不日再见。”
第91章 好坏事
◎“玉姑娘,你想先听哪一个”◎
玉流当了回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诸几才从寒山走出来,差点死了一回,人都看着老了好几岁,还是得修养修养,于是,在路过某一地时,玉流掏钱换了辆马车。
虽说马车品相一般,但诸几当即就热泪盈眶了。
他的确高估自己了,天知道他带着赵廉的尸体骑马有多累,此刻握着玉流的手,就差临门一脚:“好好好……”
玉流拍拍他,十分煞风景:“诸哥,里面不是给你坐的,是给赵廉躺的。”
谢遥知迅速捂住嘴,掩饰住自己没克制好的笑声。
“什么!”
诸几憋回了那几滴眼泪:“没人性,没人性。”
玉流淡定接话:“你可以坐里面,但是没人给你驾马车。”
谢遥知轻飘飘插话:“要不把赵廉系在外头?尸引马——够地狱。”
见玉流的目光真的落在他身后的赵廉上,诸几浑身都抖了一下:“当我没说。”
玉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知道你累,诸哥,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顿饭吧。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应该会经过钦州,我们进去歇一会儿。”
“我没这么娇气,你俩稍微等等我就行。”诸几还能硬撑。
“不一样,你从那座山里活着走出来,就相当于在阎王爷面前晃悠了一圈没被他带走,他老人家放过了你的命,但也会拿点息钱走,你的身魂,”玉流不遂诸几的愿,“所以,就这么定了。”
不久,三人低调地进了钦州城,没有惊动城内的外侯官。
玉流对钦州不熟悉,为数不多的印象来自于书信。她随意望了眼,按着诸几走进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酒楼,要小二找了间清净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