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杀我(180)
“可是你问了,”谢遥知轻拽住扭头就走的玉流,“我等到了,我安于这样的等待。”
这是他成为影子后,在漫长的黑夜中唯一学会的。
玉流偏过头,欲言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在伤怀,因为她。
可什么都不合适,不该是京城,不该是今日,更不该是她和他。
人人皆有苦衷,她也会原谅。可他真的不该补上那一刀后,还要如此瞒骗她。
玉流拉开谢遥知的手,徒留他在原地陷入短暂的茫然。
他是有耐心等,不甘也愿意熬,但这样太慢了。以她近日来起伏不定又傲气的心,还有京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这么多碍眼的人和事,说不准他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
敬国寺。
玉流没见到不鸣,是不鸣养的小和尚出来将她带了进去。
空空的寺里别有一番死了人的冷清。
玉流问:“就你一个在?”
“师父在打坐,其余师兄在受诫,”虎头虎脑的小和尚装老成,木着脸,“小僧以为是郡主来。”
“小师父有所不知,王府出了点意外,郡主她……”玉流的眼皮忽地跳了跳,一道熟悉的,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忆起年初在鄞州的那一晚。
玉流站住了。
小和尚只顾闷头朝前走,发觉身后没了声响才停下,不解道:“玉大人?”
“哦,那什么,小师父先忙吧,我等住持空了再去找他。我会找个地方坐着,放心,我知规矩,不会到处乱走。”玉流说得言之凿凿,转头就抛之脑后。
假的。
玉流抽出搭着的铜锁,走入藏经塔。六层的高塔,她径直走上了最高层。
虚掩的木门甫一推开,内侧之人长臂一揽,扣住她的瘦肩,无声而来的滚烫气息扑面。玉流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让自己离他远点。
“有种。活人藏在皇家寺院,你想成佛还是想当鬼了?”
“都不想。每天同灰尘作伴,你也可以来试试。”
“不鸣知道你在这儿吗?”
“算知道,”宋繁声拉下木帘,经室暗昏,“师兄言出必行,说了不会离你太远。”
“所以你猜到我会来?”
宋繁声不免觉得好笑:“我在你心里已经成了未卜先知的神仙了?”
那就是不知道,玉流勾上他的脖颈,她懒得踮脚了:“急得很,我和你说件事。”
近半个时辰之前。
在下人跑散时玉流手疾眼快抓到一个:“刚才怎么了?”
下人行完礼,指着西面的曲径急匆匆道:“王爷好像是刚刚看见谁跑过去,然后,然后就这样了。玉大人,小的还要去禀告王妃……”
“去吧,”玉流放开他,和赵颐招呼了声,“我过去看看。”
她很久没来王府了,勉强还记得走西面的话会通往为赵颐隔出来的院子。
这院子通常很少人来,因为里面住的都是些清秀公子。王爷王妃要脸,素来不爱搭理女儿的嗜好,也不准下人过来,那么还会有谁……
玉流听见了瓷盘碎裂的声音。
循声望去,是小白。
他手里的碗碟碎了一地,糕点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老远。
玉流站在路的这边,看见那边的谢遥知眼眸深黑,声音低沉,其中似乎还有毒蛇吐信子的喘息:“小弟弟,你娘没有教过你,撞到人了是要道歉的吗?还有……这么笨手笨脚,是手脚不会用吗?”
而他口中的小弟弟,半个身子都在抖。
玉流静静地听完看完,一步步倒退,仿佛不曾走到过此处。
“他们认识。”
就是口说无凭,玉流也敢断定。
还有赵颐的话,不知是不是无心,说得也不甚明晰,但玉流仍觉得此“当年”就是赵徸见到安思贤的那日。
所以小白像谁?
“你觉得他长得像你二叔吗?”玉流问他。
“不像,”不然他在见到小白的时候就该认出来,“他的脸你倒是不必多心,是真的,他应当长得像他母亲。”
玉流:“你怎么也开始说废话了。师兄,他和我说他姓赵。”
“赵是大姓。”宋繁声提醒她。
“但只有他自己送上门来。”
玉流复述了那晚的情景,宋繁声闲不住,卷着她的发尾还不忘点评:“你那个晚上挺忙的啊。”
“别动手动脚,我都还没和你算账,你昨夜做了什么好事?”她今日心气不顺,不想和他调情。
“看到了?嗯,一时情难自禁。你要理解我,看得着吃不着,师兄很难受的。”
玉流闭了闭眼:“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好吧,”宋繁声放下被他玩出波纹的卷发,后仰倚墙,从木帘的缝隙望向塔外,漫不经心地问,“你当初为何愿意留下他?”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都带着目的接近我。”
“这话就说错了,我和他们可不一样。”这时候了,宋繁声还要放对自己的位置。
“啊,是不一样,你最坏了,坏得把我坑蒙拐骗十年还不够。”
宋繁声握住她戳过来的手指,低声笑:“嗯,是我的错,不要生气。宝儿小妹妹有目的,你应该已经弄清了,至于小白,你真的毫无头绪吗?”
有是有,还是小白自己说的。寻太白,寻长庚……玉流拎出那位她几乎从不会怀疑的人:“你觉得师父年轻时会有什么鲜为人知的风流韵事吗?”
“比如说?”
“留下个孩子。你不觉得他其实有些像师父吗?不用说年纪什么的对不上,你都有脸装嫩比我小,他怎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