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杀我(48)
玉流轻瞥,收起吐着的舌头放在牙齿间,也不说话,继续小口小口地喝她的药。她从小就不爱喝这种苦东西,这一大碗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敏郎挪着小碎步走到她身边,跟献宝似的端上来一盘蜜饯,放在桌上,也不用玉流问,自己就说了:“这药我闻起来都觉得太苦了,怕大人喝不惯,去讨了点甜的来。”
“就这样?”玉流呼出一口苦味,又喝下一口。
“嗯,还有……”敏郎有点尴尬,不自觉地摸上脖子,那里有点痒。
“问了会不会影响大人身体。”
敏郎的手刚好覆在她的牙印上,牙印下是之前被刀割出的痂痕。虽然用了逍遥阁的仙药后已经快好了,但是两种痕迹放在一起,真的很容易把人的目光引过去。
……人咬出来的痕迹,还是她咬出来的,玉流牙尖一酸,下意识咽下嘴里的药汤,苦得她浑身发抖。
这一口她没做心理建设,回苦的味道涌上来,聚积在舌根处,想吐。她立即拿起一颗蜜饯含进嘴里,舌尖推到脸颊边,压下满嘴的苦味。
太苦了,怎么能这么苦。
玉流看着碗底剩下的一层,真不知道这极乐天的药是什么做的,苦得堪比她从前在山里吃到的,师父种出来的苦杏子了。
玉流脸色太难看,让她喝药的罪魁祸首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很苦吗?”
玉流鼓着腮帮子:“你要尝尝吗?”
敏郎:“可以吗?”
玉流:“……呵。”
她别过脸,荡着碗做着最后的挣扎。
看着不太高兴的玉流,敏郎偷偷圈着指节的痕迹:“是我的错。”
玉流睎他:没头没尾的,在说什么呢?
下一刻,敏郎膝盖挛曲,猝然跪在玉流脚边。
玉流蹙眉:又跪,搞什么?
敏郎也不看她,闷头就道:“大人不会错,所以是我的错。我不该迷路,就不会闻错香,我不闻错香,大人就不会为了救我,就不会、不会和我这样那样了,也就不会喝这么苦的药了……”
玉流赞同:对,就是你的错。
敏郎:“所以大人不要生气,生气伤身体。”
玉流捏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不会让大人再喝药了,”像是下定决心,敏郎抬起脸,扶着她的衣摆,许下承诺,“我下次不会了。”
玉流正将最后一口灌进嘴里,猛地听见他的话,咳了半口出来。棕黑的药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敏郎赶紧摸出一方白帕递给她。
玉流接过来,擦了擦,握着瓷碗的手却抖了抖。
别以为分开说她就听不出来,你还想有下次?!
第24章 反悔吗
◎“大人杀了他吗”◎
“不会有下次。”
“不会吗?”
“不会,我很忙,没有空。”
“啊,可是,正因为大人忙,我才更要为大人解忧。我自小看的那些书里也是这么说,如果大人想的话,用身体,我也是……唔……”
“闭上你的嘴。”玉流耳热,将一粒蜜枣塞进他的嘴里。
敏郎嚼着,含糊了没能说出的三个字:“愿意的。”
拍掉指尖的糖粉,玉流颇感无力:“敏郎,你到底是看什么书长大的。”
“嗯,我没说吗?”
玉流:“你说呢?”
“哦,”吃下蜜饯,敏郎道,“家里太穷了,爷爷几乎整日在江上,没空管我,小时候都是住在附近的奶奶照顾我的。奶奶家里有个大我十多岁的女儿,穷人家嘛没什么讲究,我就穿那位姐姐的旧衣,看姐姐的旧书。”
这是把他当女儿养了,看来爱哭的性子也是这么来的。玉流扶额,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还有……”敏郎瞟她,羞怯一笑,“我刚才去找那位姑娘要蜜饯的时候,她也和我说了一些,我觉得很有道理。她们说这种事,没有还好,一旦有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我会做好准备的。”
敏郎握紧拳头,恍如起誓:“就算留不住大人的心,也能,留住大人的身!”
玉流听得眼底昏黑,如鲠在喉,坐立不安。她想不通:“……你就当着我的面把这些说出来了?”
“嗯,我觉得大人应该要知道我的心意。”
“你在坦诚?”
敏郎想了想,摇头:“不是。”是承诺。
“敏郎会一心一意地伺候大人,希望大人不要抛下敏郎。”
玉流语塞,她不知要怎么回。
她能感觉到敏郎在有意地靠近。似乎在有了这种事之后,男女之间总会没有道理地亲密起来。就算不是两情相悦,也是如此。
可是……玉流有些身有余而心不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好,一时又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来。
自己好像是一只被旋涡带着不断盘旋的飞鸟,在无垠的天幕迷了路。
世人说她是天生的刽子手,所以拒人千里,杀伐果决,他们说对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是因为她不擅处理人情。她知道自己会心软,她要把弱点藏起来。
少去听那些冠冕堂皇虚头巴脑的废话,能杀就杀,不能杀就弄残带走,硬心肠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但这一次,在她醒来没杀他的那刻起,事态似乎就有些不受控了,甚至还坐实了一道深入交流过的人情。
可恶,耽于美色不可取,鬼迷心窍不可取。
思来想去,玉流道:“你不要多想,很多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玉流不太适合做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事,太明显了,敏郎心下了然:“好。”
玉流听见了,舒了一口气,让她先走过这一步起吧。放下碗,玉流扶着桌面站起来:“走吧,趁现在还早,我们回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