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杀我(53)
“房里还有的吧,你先去烧,我劈了补上。”
“好,那大人,”敏郎支吾,“小心腰。”
说完,飞快地窜进东厨了。
“嘶——”玉流吸气,觉得浑身不得劲,这事儿是过不去了是吧。
一炷香的时间,睡眠向来很好的杨淮月起了床,出门打着哈欠,朝玉流打招呼:“呀,大人起来劈柴啊?”
“夫人早,”玉流脚边的木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辛苦了,”杨淮月也不多问她为什么要劈柴,四处看了看,“大人瞧见老柳了吗?”
玉流:“去地牢了吧。”
“挺好挺好,”柳吾善终于要开始干点正经事了,杨淮月放心了些,扎起袖子,看向玉流,“大人早上要吃点什么?”
“我就不用了,夫人你们自己吃吧。”一碗药汤喝下去,她的胃里至今都是苦的,吃什么的胃口都没了。
“多少吃点呐大人,现在年纪小经得起瞎折腾,以后就说不准了,早前吃过的苦头跟箭矢一样咻咻地往自个儿身上射。”
好熟悉的话……玉流默然,不自觉扶上腰:“那就多少吃点。”
“好嘞。”
杨淮月进了东厨,看见炉子后面坐着的人,惊讶道:“怎么是敏郎你在烧火啊,我看看,烧水,你要洗澡?”
“啊,是,”敏郎塞进一块木头,炸开一堆的火星,“晚上累出汗了,得洗一洗。”
“是吗,我看你气色不错,昨夜睡得挺好?”
满屋燃烧的火花声都经不住杨淮月的大嗓门,玉流脚下一顿,斧头就斜着劈开木桩。
玉流提着斧头看着地上两块一大一小的木头,心想这事儿是真的过不去了。
她心里有气发作不了,就提着气接着劈,越劈声越大,吓得坐在小板凳上的敏郎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哈、哈哈,夫人不要打趣我了。”
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杨淮月也跟柳吾善一样在某些方面很灵光。她拿胳膊肘推敏郎,捂着嘴轻声道:“大人也要洗?”
“嗯。”
“那你怎么能让大人在外头劈柴,她多累啊。”
“我,那个……”炉子里头火光冲天,他被照得红扑扑的,这样即使脸红也不会被看出来。
敏郎:“我昨晚扭到腰了,大人体恤我。”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多注意点,别和老柳一样,这才四十身体就脆成那样,”杨淮月不由得担心,“我那儿有药,我给你去拿啊,洗好了敷一下,好得快。”
“好、好呢。”
杨淮月风风火火地从玉流身边经过,慈爱地朝她眨眼。
玉流简直如芒刺在背。
等杨淮月推门进屋了,她停下,侧身,看向认真烧火的人。她怎么有种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忧虑是有必要的。
一刻钟后,玉流整张脸都浸没在水中。
温热的水花一团团,扬起又落下,破开又合拢,扰扰不停。
她并不是个喜欢自省的人,此时闲下来,免不了多思。谈不上有什么后悔,只是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离开京城时的预想。
对于敏郎,她是想走一步看一步的,可他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的试探,搅乱了她没有计划的计划。
眼睁睁看着小狗脱离掌控的滋味不好受,她是得和他谈谈了。
可是要怎么谈,她没有这种经验。用训外侯官的手段吗,面无表情地折断他的骨头,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估计会哭。
通红的眼睛委委屈屈地掉眼泪,无声控诉:大人你实在是太混蛋了。
哈……要死。
短暂的窒息让她绷紧,虎牙刺入舌端,她尝到了自己血,太苦了。
捋不清的烦闷似蚕丝做结,勒紧汩汩流动的血,她有点燥了。
明明前几天才杀了几个人,怎么又想了,真的……能不能来个人让她杀一杀,或者发泄一下也行。
无涯贼首呢,那个混账东西到底藏哪儿去了!
玉流正舔着伤口骂咧,咚咚——门被敲响,敏郎提着水壶站在门外。
“大人。”
玉流吐出一串的泡泡,从水里探出头。如果忽略充血的眼睛,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明。
被水裹久的嗓子有些不适,她弱哑道:“做什么?”
敏郎踌躇了一会儿:“来、来添水。”
玉流深度吐息:“不用。”
他有规矩,玉流没让他进来他就站在外头,执着道:“会冷。”
“不行。”
门口的脚步来回动了动,敏郎听起来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答了一句:“那、那好吧。”
天地安静下来,玉流闭上眼,蓦地,一只眼睛不受控地轻抖。按住痉挛的眼皮,在自设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道攫取的光准确地落在她的身上。
心头顿时猛颤,而后,喧嚣的血静了。
玉流惊觉,睁眼环屋四顾。
外头的一切如常,是错觉吗?是,也不是。
“哈。”沾水的手背盖在发烫的眼睛上,玉流笑自己,最近真是时时处处有疑心。
她看向门上那道微弱的影子:“你怎么还没走。”
“啊,是,”被发现的敏郎举步不前,“是我,呼吸声太明显了吗?”
“不是。”是你隔着纸窗的呆呆目光太明显了。
“我、我不会进来的,我就外面守着,”他急着解释,“有需要您再、再和我说。”
“随便你。”
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从极乐天离开的时候,敏郎依旧是那个主动的人:“我、我要不要,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