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水染花(129)
不光街市忙,这虞府也不闲着,前脚刚办了新宅子,还没消停两天,江妙语便又要操办虞清光婚事,将这府中各处都换上灯笼,贴上喜字,忙的自然是不可开交。
虞清光却是清闲的自在,江妙语什么都不叫她做,只让她在屋里好好歇着。
于是她便生生的在家中硬憋了五日,只等第六日大婚。
虞清光成过两次亲,头一回是同钟子盈。
她与钟子盈关系甚好,可就连钟子盈也知道,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至于成亲,其一是她不想让爹娘时常被人被嚼舌根。
其二,钟子盈的确是个良人,
两人之交也妥帖舒心,互相尊重有礼,自然适合过日子。
可这一回同鄢容成亲,她心中却罕见的掀起一丝涟漪。
是沉静的湖面被吹皱的纹,一圈圈的散开,令外界的生机涌进。
她第一次有了期待和紧张,甚至脑中竟是在幻想,她要怎么穿着喜袍走出家门,又如何被鄢容接进誉王府。
以及,大婚当晚,她要如何面对鄢容。
毕竟就连她前些日子和鄢容的最后一面,他似乎还在生自己的气。
虞清光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直到她再也遏制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翌日,便是虞清光大婚的日子。
还未亮,烟景便在外头叩起了门,虞清光晚上思虑重,睡得晚,烟景见屋中没有反应,又怕虞清光起得晚了耽误及时,便心下一横,兀自将门推开了。
“小姐小姐,快别睡了!赶紧起来了!”烟景一路小跑到了榻前。
她快速将帷帐挂起,推搡着虞清光催促道:“小姐,奴婢已经给你温了水,你先沐个身子,等会儿喜婆来了给你开脸。”
虞清光困得要死,睁不开眼来,只好由着烟景连拖带扯的将她从榻上拉了起来。
实在是烟景今儿个太着急,心里就想着赶早不能赶晚,生怕虞清光误了吉时,便趁着夜色将她叫起。
等虞清光洗了澡、洗了头,连那头发都干了,外头才有了些亮色。
外头喜婆也候了好久,硬是等着虞清光将发擦干,天也亮了,这才进了屋,在外厅等着虞清光换衣裳。
虞清光仍旧困着,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乖乖的任由烟景为她穿衣,盥漱完,衣裳也换好,这才稍稍精神了些。
烟景连忙将那喜婆唤到内室,坐在妆台前由着她开脸。
外面天已经亮了,窗棂半阖着,微风从外头钻了进来,吹动虞清光耳边的发丝。
喜婆走过来只是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福了个礼后,便笑了,“虞小姐,您这坐的方向可不行,您可得背对着窗棂,这才叫朝北。”
虞清光上一回成亲没有这般繁琐的规矩,也是听这种话,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背过了身。
那喜婆瞧见了虞清光的神情,笑着开口道:“这是开脸的习俗,新娘子要坐南朝北,你这会儿是朝着南呢。”
虞清光点了点头:“如此。”
这喜婆在京中极有名气,头发花白,已有花甲之年,当年誉王妃嫁给誉王,也是这喜婆开的脸。
她手法娴熟,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便是挽发上妆。
虞清光生生在妆台前坐了一个时辰,方才将一切都准备好。
烟景如上一回一般,端了一盘糕点给虞清光垫了垫肚子。虞清光刚吃下一块,便听见外头一阵喧闹的说话声。
她穿了喜袍,又带上了凤冠,自然不方便动身,只好吩咐烟景:“你打开窗瞧瞧,外头是什么动静?”
烟景应下,便走到窗边看了一眼,须臾,方才转头看向虞清光笑道:“小姐,是乐安小姐来了。”
这边刚说完,房中的门便被推开,鄢乐安一溜烟跑了过来,对着虞清光脆生生喊了一声二嫂。
这个时候见到鄢乐安,虞清光有些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鄢乐安走上前来嘿嘿一笑:“当然是来给二嫂当娘家人啊!”她靠过来,小声道:“不光是我,我大哥和大嫂也来了。”
“还有浅桥和闻锦,我都把他们给叫来了。”
虞清光听得疑惑,面色浮现一抹不解,先前虞清光和钟子盈成亲时,并未有这一环,她只是在府中候着,等钟子盈将她背出去房门,仅此而已。
鄢乐安知她心中所想,便解释道:“堵门人多才热闹嘛,况且这新娘子岂能是二哥想娶便娶到的?自然要好好为难他一番。”
虞清光这才明了,她先前却是有听过大婚之日堵门的民俗,只是她当初嫌麻烦,便舍去了这一环。
鄢乐安又拉着虞清光夸奖了一番,这才听外头传来浅桥的喊叫声:“小小姐,迎亲队伍来了!”
鄢乐安连忙应道:“就来!”她看着虞清光道:“二嫂我过去了!”
说罢,不等虞清光开口,便急急忙忙的掀起珠帘跑了出去。
鄢乐安一路从虞清光的院子跑到虞府大门。
那挂着红绸的门已经关上,上头还横了一条门栓。
誉王世子和世子妃,浅桥闻锦,以及虞府的一些下人都在门口站着。
虞府内站满了人,府外亦是如此。
密密麻麻的将虞府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鄢容玉带蟒袍,身前斜挂挽花,被人群拥在最前,周遭全是锦衣华冠的公子。
见那大门闭的严实,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鄢容右侧的靛蓝衣袍的男子率先开了口:“关上门做什么?倒是叫我们进去啊!”
隔着一道门,鄢乐安听出了是三皇子的声音,便回道:“三哥哥,要进来也不是不行,你们总要给点好处!”